“……”岑枳跟被人摁了暂停键似的宕机了三秒,慌慌张张偏开视线的同时大喘了一口气。
贺知野只觉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先前发消息都光明正大,这会儿倒跟做贼似的。连对上他视线都忘了呼吸。
鉴于她上回一发完消息就“看看腿”的恶行,贺知野懒散地靠着椅背,不凉不热地问她:“又在研究什么呢?”
岑枳:“……”
不想说谎,答应了小叔叔的事情也不能食言——只好讲点别的了。
岑枳重新“看”向他,很真诚地问道:“你吃药了吗?”
贺知野:“……?”
岑枳:“我看你感冒,好像比昨天严重了。”
贺知野微顿了下,没说话。
少年面无表情的,岑枳分析不出他的心态,只好继续说:“要是你家里没有,我明天带给你?”
贺知野还是没回她,岑枳不清楚哪一步话没说对,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头,低声道:“我家有个小药箱,我从小,爸爸妈妈就会在里面备齐常用药,你需要的话,我在家拿就行。”
在市的这个“家”里,也有份一样的。
贺知野终于有了反应,垂眼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声音沙哑又淡:“不用。”
他不知道岑枳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大老远地从l省转学到教材高考都不同步的市来。
但这大概率就是一朵,被人套在玻璃罩子里,隔绝了现实和一切丑陋的东西,看谁都是“好人”的,娇娇弱弱小玫瑰。
“这样啊。”岑枳也分不出别人说“不用”是真的“不用”,还是“你再客气两次我就答应了”的那种“不用”。
于是战术性挠脸拖延了两秒钟时间以作思考,然后认真道,“可是你传染给我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哦。”
贺知野眼皮子一跳:“……?”
第10章
岑枳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
对正常人来说,疼痛是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可她却迟钝得很难体会。
她跟着岑景川赵桑晚回家的第一年,下着大雪,穿了件薄毛衣就跑去院子里玩。
因为她觉得……也不怎么冷。
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她都没多大感觉,只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喝醉了一样,很想睡觉。
直到第二天一早,赵桑晚敲门她怎么都没声儿,进屋才发现她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岑枳迷迷糊糊挂上吊针,还听见医生责备他们不上心,小孩儿烧成这样了都不知道。
回头烧傻了可别哭。
夫妻俩又心疼又自责,抱着她挂水,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岑枳很努力地,费力摇了摇头。
岑景川和赵桑晚眼睛都红了,直说这孩子是不是在福利院受虐待了,生病了自己扛着,都烧糊涂了还这么懂事,就怕给他们添麻烦似的。
结果,和郑医生沟通了才知道,她这不知冷不知热,还对疼痛不怎么敏感的情况,也是有些阿斯会有的症状。
这症状听上去不错,可对她本人来说却很危险。毕竟她还是会实实在在地中暑、着凉、生病。但她感觉迟钝,很有可能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从那之后,家里的药箱就备得比小药房还齐。小时候她每天该穿的衣服,爸爸妈妈都会根据天气预报,提前一晚给她备好。
又反复叮嘱她,室内该穿多少,室外该穿多少。
当初,赵桑晚和岑景川想领养她的时候,福利院的阿姨好心劝过他们:这小孩儿长得是好看,某些地方也聪明,譬如院里上小学的孩子不会做的数学题,她不知道从哪儿看的,话都说不清楚,倒是已经会做。可她又好像听不懂别人说话一样,经常奇奇怪怪的。自理能力也很差。
归根结底:养她,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但爸爸妈妈,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她。
……
所以按她这个体质,新同桌要是不赶紧吃药,传染给了她她也不知道——毕竟现在也没人会注意她有没有生病——然后她又再次传染给新同桌。
这样鸡生蛋蛋生鸡地没完没了,他们两个岂不是要感冒两年?
她是无所谓哦,反正除了鼻子塞着,喉咙里堵了一团东西似的发胀,也不是特别难受。可沈彦每回感个冒,都要死要活地说他自己快不行了,恨不得立下遗嘱,把他的奥特曼卡都传给她和戚舟。
那说明正常小朋友生病,还是很难受的。
毕竟这么热的天都能感冒,新同桌应该也蛮娇弱的。
岑枳很真挚地替贺知野考虑着。
贺知野却快被她气乐了,合着半天是在考虑她自己呢?
轻嗤似的一声气音,贺知野椅子往后挪了挪,吊儿郎当地看着她,认真建议:“那你换个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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