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刚松了口气,一听此言,便知贞元帝并未彻底打消怀疑,虽心疼女儿,却也只能顺从领命。
……
谢星阑忙于善后,秦缨出宫后先回了府。
她出去了一整夜,黎明时分,又得知郡王府的婚礼不办了,秦璋不必多想,便知道是郡王府出了事,好容易等到秦缨回来,自然要拉着她细问。
等秦缨道明一切,秦璋震惊的无以复加,“竟是如此,竟是南诏大皇子!”
秦缨叹气,“是呀,谁也没想到。”
秦璋幽幽摇头,“苦了芳蕤那孩子了,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生急病,又怎么连女儿的婚典都取消了,那后来呢?陛下可打消了怀疑?”
秦缨摇头,“要让李云旗和芳蕤回京之后去见他呢。”
秦璋微微眯眸,“陛下如今行事,似乎更多疑且更强硬了,但他今日好歹启用了郑钦,倒是给了郑氏几分脸面……”
秦缨叹了口气,只一心记挂着李芳蕤。
郡王府要将女儿嫁给方君然,此前本就引得议论,如今大婚前两个时辰才知会一众宾客婚礼取消,这些世家权贵,自不可能尽信,因此没两日,方君然乃南诏细作的消息便传开了,郡王府亦陷入了流言风波之中。
两日间,秦缨一面探谢星阑善后进展,一面派人去郡王府探问,但直到了二月初四这日,李芳蕤和李云旗还未归来,期间陆柔嘉也来侯府与她商议对策,但如今二人连李芳蕤的面也见不着,自然是无计可施。
初一那日面圣后,谢星阑麾下人马撤回,郑钦又带队马不停蹄离开了京城,而郡王府护卫不多,秦缨实在不知他们能如何追踪,如此等着盼着,直到初六午间,才等到了郡王府来人禀告,李芳蕤二人终于平安回来了!
来者是沁霜,她哽咽道:“这才六日,小姐已经瘦了一大圈,人也黑了,但比起当日离府之时,人已松快了许多,已经回府见过郡王和王妃了,但陛下说过,要让他们一回来便入宫面圣,前几日太后也召了王妃入宫面询,也要见我们小姐,这会儿,郡王和王妃将他们送到宫门口,等着他们见陛下和太后呢,知道您日日记挂,这才叫奴婢来告诉您一声。”
秦缨一阵欣慰,一听他们要入宫去,便道:“正好我也要入宫为父亲求药,我赶过去看看吧,若是宫里遇见,还能早些安慰她。”
沁霜只担心李芳蕤被刁难,闻言自是应好。
秦缨乘着马车赶到宫门口是,李敖与柳氏还等在外,李芳蕤离开这几日,柳氏已经病倒,此刻披着斗篷等在马车上,一见秦缨便拉着她的手感叹。
安慰柳氏片刻,秦缨便入了宫门,如今天气转暖,冰雪消融,秦璋的腿疾已痊愈大半,但秦缨为了保险起见,打算让他贴完整个二月为好。
一路入仪门到了御药院,长祥一见她便吩咐药房制药膏,又笑道:“此前一日一贴,如今既是为了巩固,间隔一日再贴为好,也免得侯爷辛苦。”
秦缨笑着应是,又叫来个小太监出去打探李芳蕤二人在何处,长祥闻言便也叹道:“郡王府的事,我们宫里都知道了,实在是叫人意外,竟能碰上这样的事。”
秦缨不愿议论,转而问道:“云韶府那边可好转了?”
见她还记挂着卢月凝,长祥忙道:“中间晚秋又来拿过一次药,小人想着县主记挂,便给了。”
秦缨莞尔,“公公也是菩萨心肠。”
长祥笑着道不敢,这时,去打探消息的内侍回来,禀告道:“县主,问了,说是兄妹二人小半个时辰前便面圣去了,这个点儿,应去见太后娘娘了。”
秦缨一听,辞了长祥,快步往永寿宫方向走去,本想着去给太后请个安,谁知走到半路,便遇见了李芳蕤与李云旗。
见到秦缨,李芳蕤眸子一亮,快步上来,“缨缨——”
秦缨也迎上来,“你终于回来了!”
二人走到一处,秦缨拉着李芳蕤的手打量她,见是真的瘦了黑了,可与此同时,那明媚的眉眼也恢复了几分光亮,叫秦缨放心不少。
见她不住地打量自己,李芳蕤笑起来,“我知道你担心,但其实追到第三日,我便想着算了,我看上方君然,从一开始便是错的,他戴着面具示人,我喜欢的,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大理寺少卿方大人’,而非他南诏大皇子,如今未行成婚之礼,乃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缨缨,真是多谢你,也多谢谢星阑。”
听她此言,秦缨这才彻底放心,“不错,正是此理!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本也不配得到你的青睐,你回了京城,想来也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李芳蕤失笑,“你放心,那些言语我早就听过,等过几日那天坛山的道长入京了,有了新的洋相看,她们便会忘记我这事,正好,我母亲病了,这几日我好好在府里陪我母亲,你若是无事便来找我玩儿,对了,我给你备了新斗篷,晚些时候送去你府上。”
李芳蕤说笑坦然,只在眼底深处沉着几分晦暗,但即便如此,秦缨也觉欣慰,只要李芳蕤不自伤,这些心结,早晚能被淡化。
二人说着话,全然忘记了李云旗,没一会儿,李云旗不满道:“行了,回郡王府说,我几日未回来,还欠着诸多差事呢。”
李芳蕤憋着坏笑,“陛下将迎接道长入城的差事给了哥哥,还斥责了他一顿。”
秦缨哭笑不得,道自己要取药,让他们先行出宫。
再回到御药院时,刚一进院门,便听长祥道:“看,说着就回来了——”
秦缨定睛一看,只见是晚秋站在长祥身边,一见她,晚秋立刻上来行礼,长祥笑呵呵道:“正说县主刚才在,晚秋还可惜,说想当面向您道谢,您就回来了。”
秦缨牵唇,“你向我道什么谢?”
晚秋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您上次去过云韶府之后,她们连对我都有礼了几分,因此自然是要向您道谢的——”
长祥见二人说话,便进了药房,秦缨便问:“她好些了吗?”
晚秋重重点头,“好多了,大抵听了您的话,也没再一好转便练舞了,其实……其实她也没有那般记恨您,只是这宫里日子难熬,有时候,有个执念也是好的……”
秦缨并不在意,只奇怪道:“前次我听那几人说,她是想练舞在上元节跳?”
晚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实也是心急了,就在南诏献宝的宫宴不久之后,她去打扫库房时,看到了几本旧书册,从那书册上看到,说几十年前,有一位也是因家里获罪充没入宫的宫伎,因会跳几支十分厉害的舞,很快便得了主子们的嘉奖,她说不想一辈子在云韶府任人欺压,所以才下了狠心习舞。”
秦缨皱眉,“那宫伎得了陛下宠幸?”
晚秋摇头,“那应是没有,云韶府宫伎地位卑贱,陛下和皇子们才不会在这里头选人,那书册之上,只记载了得过什么赏赐……”
说至此,秦缨忽然也想起一事来,“你们说的宫伎,不会是永泰初年之事吧?”
晚秋眼瞳一亮,“县主怎知?”
秦缨迟疑道:“此前去看过云韶府的旧志,发现永泰二年前后,有位舞姬发明了什么字舞花舞之类的节目,很得内宫主子们看重。”
晚秋点头道:“凝儿看到的便是那位舞姬,但字舞花舞要的人多,她便只学了独舞,还是找的云韶府一位老监领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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