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白日里对她无比温柔的阿娘,夜里总是那样忧愁。
阿娘实在太多愁善感,怀了阿臻之后身体便已经很差了,她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一样,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作为女子应当要如何保护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问她,若今后父母不在了,她能不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她那时根本不懂阿娘为何这样没有安全感。
可现在当她知道了许多有关阿娘的事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的母亲跟其他人的母亲不同,不爱出家门,不爱说话,夜里爱流泪了。
姜沐璃眼睫颤了两下,捏着衣带的手紧紧攥住,良久,最终又无力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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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缚辞简单处理了一些政务,晚膳摆上来时,淑贞公主喊崔姣姣过来用膳,却没在延元殿见到她的人影。
“姣姣人呢?!”
吴毓一直伺候在太子身旁,也没察觉小郡主去哪了,忽感身侧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小声回道:“殿下放心,里面那间,奴婢派了宫女谨慎值守,若是小郡主进去了,宫女必然会察觉。”
谢缚辞颔首,转头指了几名小太监,“尽快去将小郡主找来。”
小太监忙不迭去实行找人的命令,淑贞公主怒火中烧,气得一拍案桌,道:“这个小调皮蛋,本宫一不留神她便又到处乱跑,等本宫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她!”
谢缚辞扬唇淡笑,“姑母莫急,姣姣向来聪慧,这东宫她闭着眼都知道回来的路。”
这不,不过片刻,就有一名小太监回殿了。
小太监神色慌乱:“回禀殿下,找到惠和郡主了,小郡主在西院门口焦急求助,说里头有个小孩子生病了。”
西院的小孩子?
谢缚辞下意识朝里间暼了一眼,心思微动,冷声吩咐:“去将葛太医请来。”
淑贞一听崔姣姣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忙要往西院的方向去。
谢缚辞及时喊住她,“姑母,您先回明华殿,姣姣一会儿我会派人将她完好送回去的。”
淑贞公主回头,见谢缚辞一脸冷肃看着她,态度极其冷漠,她心下一紧,猜想这是东宫的事,她也不方便插手,便应下,离开了东宫。
等淑贞公主离开后,谢缚辞阔步进了里间,吴毓掀开帘子,点燃了烛火,一眼便看见姜沐璃双目无神坐在地上。
见她如此,谢缚辞太阳穴突突跳,几步跨到她跟前,面色平淡看着她:“想见你弟弟吗?”
姜沐璃似难以置信地抬头,眸色扑闪,眼里瞬间便充满了希冀,语气都带着惊喜:“我想!殿下可是愿意让我见阿臻了?”
行,从早晨醒来哭晕,到晕后醒来又哭,他好说歹说她也不愿理他,一提到弟弟,立马就给他露出了笑脸。
可这笑颜到底是因为外人对他展露。
谢缚辞强压下心里莫名的烦闷,道:“收拾一下,孤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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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延元殿出来时,天色已暗,月色如银倾洒,照亮满地青石板路。
吴毓和潘胜二人,一左一右提着六角宫灯照着夜路,到了西院。
西院门口值守的两名小太监此时也不在门口,再往里头走去,点亮了烛光的房间很是热闹,似隐隐传来男童的痛苦哭喊。
突闻哭叫声,姜沐璃浑身紧绷起来,也顾不上谢缚辞会不会指责她,快步朝那间屋子走去。
望着她匆忙奔去的纤瘦背影,谢缚辞皱着眉听里头的动静,问:“葛太医何时能到?”
吴毓回道:“已经派小太监去请了,说好了葛太医来东宫就请到西院来。”
“阿臻?阿臻?!”姜沐璃将门口的几个小太监推开,直奔里头去。
崔姣姣正被一个小太监紧紧拉住,不让她往里头过去,忽听到一阵焦急的女声,抬眸扫过来,眼前顿时铮亮:“是漂亮姐姐?”
姜沐璃看她一眼,而后眼神落在癫痫病发作的姜沐臻身上,心里顿时大痛不已。
“漂亮姐姐,我一炷香前溜到这里来看他,结果他忽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姣姣也被方才突然发生的事吓到魂不附体,想到是因为她来了后,这个男孩才成了这副模样,内心更是无比自责。
姜沐璃稳定心神,柔声道:“不怪小郡主,阿臻他是病了……”
病了?什么病竟能让一个孩童痛苦成这样,病发到现在快一盏茶了,他还倒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痛苦地抽搐。
刚开始她很想上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身旁的小太监拉住,说为了她生命着想,不能靠近那男孩。
崔姣姣瘪了瘪嘴,旋即双目瞪大,眼睁睁看着漂亮姐姐毫不犹豫就上前抱住了在地上抽搐的男孩。
“阿臻莫怕,姐姐在这呢,姐姐陪着你。”
姜沐臻此时面色如土,脖子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呼吸不顺,口中一直在痛苦地叫喊,四肢更是毫无目标的四处乱踹。
姜沐璃像是已知道如何安抚弟弟,找到最好的方式紧紧抱住他,口中一直在呢喃:“阿臻再忍一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若是这时候有药在该多好?
都怪她,都怪她。
都怪她执意来长安给弟弟诊病,来长安后不仅病症没有除,反而害得她姐弟二人落得如此境地。
姜沐臻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口中一直传出痛苦的叫喊声,最终大张的嘴唇用力咬在姜沐璃纤细的手腕上。
崔姣姣目瞪口呆,失神滞在原地。
谢缚辞走进来时,便看到这副景象,顿时气得他的头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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