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得很平静:“为官者不为民做主,反而助纣为虐,是何道理?长此以往,民如何信官,信律法。”
话到这里,她的掌心贴地,朝堂上的官爷磕头。
“请官爷为小民做主。”
她心里清楚,其?实这个头是该向初姑娘嗑的,若不是她介入,她今日没有说?话的机会,她再如何忿恨都好。
这一点?,庞宽着实不知,他当?场望向林师爷。目光相?触的下一秒,林师爷跪了下来,脸色惶然。
他知道,这次逃不开了。只能如实道明,说?不定还能求个从轻发?落。
庞宽听?完,气得拍桌子。听?那声响,手该疼了。只是这般激烈反应是做给初承烨看的,还是由衷而发?,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怎地这般糊涂?”
林师爷当?场忏悔。
庞宽深吸了几口气,冷目看向赵老?爷。
“你还有何话说??”
闹成现在这般,赵老?是爷面?子里子全都没了。顶着那张昨日被家?中原配打肿的脸,向庞宽磕头,“草民有罪愿意接受惩罚。”
过往,庞宽收了赵家?不少银钱。虽说?银钱的名目是为赵家?生意行?方便,但时间久了,总是有点?情分。今日若不是初承烨坐镇监审,衙门外又有那么多乡民围观,他定是会给他些薄面?,极力促成和解。
这女子也没受到实质性伤害,何必闹到眼下这难看地步?
然而眼下,他怎么想不重要了。他面?前只有一条路,按玄钺律法,公正判决。
“赵何宁强逼民女为妾一案,案件清楚,证据确凿,当?堂宣判”
杖责一百,修路扫街一个月,还需备银钱或是礼向洛西?道歉,道歉书挂城中十处十日,消除影响。
庞宽此人骨头虽然软了,但这玄钺律法,他仍牢记在心。
判罚也算公正。
说?完这一切,他的目光挨个扫向洛西?和赵何宁,问他们对判罚可有疑问。两人皆道未有,谢恩。
末了,庞宽才看向初承烨,他唤他三少,既而又道,“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初承烨:“洛姑娘满意即可。”
说?话间,目光扫向林师爷,“可别忘记了他。”
庞宽:“那是自然。”
初承烨笑了笑,“那就劳烦庞大人了,初某告辞。”
话落,转向延礼,“走了。”
延礼略一颔首,站起身,神色依旧寡淡。
两个人朝外时,洛西?在短暂的迟疑后,扭头看向他们,喊了声,“初少爷。”
初承烨回头看她,“洛姑娘还有事?”
洛西?:“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请初少爷捎句谢谢给初小姐。若不是她”
那样的矜贵的人儿,以后也没机会再见了吧?
初承烨道好,“也祝姑娘以后万事顺遂。”
洛西?:“承初少爷吉言。”
此间事儿圆满了解,初承烨很是满意。想着回去?能在妹妹那讨到赞许,离开时步履生风,衣袍被带动,飒飒轻响。少年意气鲜明,一寸寸氤氲开来。
出了府衙,初承烨扯着嗓子对围观等消息的乡民喊,
“俺们老?百姓,也有脊梁。”
“碰到强权,就是干!”
这话,偌大一个初家?,只有初承烨能诉诸于?口。放眼整个北境,也大抵只有他敢说?。多少有点?少年人的轻狂,但莫名地,让人舒坦,觉得未来有希望。
声浪渐起,那是民众真?实的声音。
延礼静静地看着听?着,忽地,他转过身,回到衙门的屋檐下,幽冷的黑眸一直注视着那牌匾上的字。
【明德崇廉,为国为民】
初承烨察觉到他的异动,扭头看了过去?,眼底团着一抹疑惑,“狼崽子,你干什?么呢?”
声音未落全,只见延礼运气,借着几个微不足道的支撑,如鹰冲高,将悬于?檐下的牌匾取了下来。
初承烨惊得嘴巴大张,周围的人皆一瞬噤声,似约好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初承烨才反应过来,飞身奔向延礼,期间,唠叨没断过,宛若一个操心自己?孩子的老?父亲,“你这个狼崽子,真?的没规矩。你知不知道破坏府衙财物,是要挨板子扫街的。”
到了他身边,即刻动手抢牌匾。狼崽子很明显犟上了,无论初承烨怎么说?他都不放手。夺了几次,到底是怕将先人的提字损毁,初承烨停手了。
他决定再劝一次,最后一次:“我告诉你啊,你这般举动肯定会惹恼初初的,你怕不怕她骂你?”
“你想想,她在家?里忙来忙去?筹备你的生辰宴,而你,搁这惹事儿。易地而处,你会开心吗?”
提及初夏,狼崽子锁着牌匾的手指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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