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阮清猛的从卧铺上坐起来,回了一会儿神,才看清周围年代感十足的陈设。
是了,她在回乡的火车上。
距离她穿书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同志,你没事吧?”下铺一个老太太听见上面的动静,伸出头来问了一句。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路忒远,一上火车就是十天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可不就是爱做噩梦?”老太太跟她一样,也是首都站上的火车,到今天已经在车上待了四天了,可晃晃悠悠离目的地还远的很,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抱怨,“大人都受不了,小孩子就更别说了,你儿子还好吧?”
阮清摸了摸靠墙沉沉睡着的儿子脑袋,发现已经不烫了,“烧已经退了,大娘,谢谢你的土方子啊。”
“谢啥,农村的土方子也不费啥钱”
跟下铺老太太多说了几句,阮清调整了下儿子的睡姿,将他重新揽入怀中,然后就着这姿势又躺了下来。
看外面天色已经是傍晚了。火车上时间格外长,自带的干粮吃完了,车上售卖的吃食又太贵,很多人为了节省开销,就会选择睡觉,睡着了就不会惦记肚子饿不饿了。
她抱着儿子已经睡了一下午了,此时躺在卧铺上,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睡意,漫无目的的发了一会儿呆后,思绪不由飘到了刚才的梦境上。
刚才那梦,多半是书中原主的记忆。她穿书而来,穿到了书中角色阮清的身上,继承了原主的一切。可寻遍过往所有记忆,怎么也找不到关于原主丈夫的那部分。
按照书中所写,原主跟丈夫乔东城其实在新婚当天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她跟乔东城是包办婚姻,乔东城虽然不想承认这桩婚事,但结婚当天,迫于公公的威压,两人还是一起出现在了宴席上。只不过婚宴一结束,乔东城就径直回部队了。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直到公公去世,阮清被婆婆强迫离婚、扫地出门,都没有再见过丈夫一面。
大概是原主过于绝望,刻意将丈夫的记忆从脑海里抹去,以至于就连做梦,她也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阮清叹了口气,轻轻翻了个身,动静引起了怀中儿子的不满,在睡梦中皱着鼻子开始哼哼。
“好了,好了,妈妈在呢。”阮清哄着他,只好又转回刚才的姿势。
说起来,自己也是倒霉。一不小心穿进了讲述七十年代群像生活的年代文,大环境艰苦也就算了,偏偏原主的命运还悲惨的不像话,丈夫不爱婆婆不疼的,最后更是被单方面离婚,赶出家门,让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直接母胎单身变离异。
目前来看,唯一的好处就是怀中的儿子——这可不是拖油瓶,而是她的宝贝疙瘩!儿子出生就是城镇户口,自带口粮,不仅现在不用她操心不说,未来更是她的养老保险,晚年优质生活的保证。
儿子名叫乔棋,小名牙牙,是书中群像之一。他本是乔东城大哥的儿子,奈何那恶婆婆对两个儿媳同样厌恶,牙牙出生时,乔家大哥因煤矿失事死了,恶婆婆直接不承认牙牙是乔家的亲孙子,硬说是大儿媳在乡下时和人苟合怀上的。
公公死后,大儿媳和牙牙就先阮清一步被扫地出门了,因大儿子已经没了,中间连离婚这一步都省了。
按照书中描述,大儿媳被扫地出门后不久就病死了,牙牙在孤儿院长大后埋头苦干,最终奋斗成了一代房地产大亨。有钱后他修桥铺路做功德,捐款建校做慈善,善名享誉社会各界。
阮清正是因为清楚他的结局,才会在回乡前,特意将他从孤儿院接出来收养。从人物走向分析,这孩子从小丧母,虽然见惯了人世冷暖,但却没有长歪,反而还怀有一颗悲悯之心,可见他的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
阮清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待他,待这孩子长大,他回报给自己的只会更多。
阮清出生在北方一个叫阳沟村的小村庄。早在上火车前,她就给家里拍了电报,算着日子,她下火车前,家里应该就能收到信儿了。
摇摇晃晃半个月,火车终于停在了省城站,阮清拿着介绍信,母子俩在火车站的招待所修整了一晚,然后坐上了回县城的汽车。
早上出发,傍晚才到的县城汽车站。阮清抱着儿子下车后,站在车站口来回张望,努力在接站的人群中搜寻记忆里熟悉的面孔。
家里人口多,除了父母外,她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小弟,阮清不确定来接她们的会是谁。
“霞霞,霞霞,这儿!”阮家大哥阮八宝隔着人潮激动的挥手,他边叫妹妹的名字边逆着人流往前挤。
家里收到妹妹的电报,按照上面的火车到站日期,他已经在县城汽车站蹲了两天了。今天要是再接不到人,他都要怀疑妹妹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好在傍晚最后一辆汽车到站时,他一眼就在下来的乘客中看见了妹妹。
兄妹一别五年,霞霞跟记忆中那个黑瘦的小丫头大不一样了。
“哥,我还以为家里人不来了呢。”阮清看着穿过人潮,终于近前的男子,心潮有些激动。
原主原名叫阮阿霞,五年前去首都嫁人时,嫌弃自己的名字太土,便自己做主改成了阮清。家里人却还是习惯叫她“霞霞”。
阮清并不是原主本人,但想到回家后要跟原主家人朝夕相处,他们现在能来接她,就表明家里人还是在乎这个闺女的。家人越在乎,她的日子自然越好过。
“哪能啊,爸妈算着你电报上的日子,催着我前天就来县上了。”阮八宝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看着眼前打扮精致,穿着军绿毛呢大衣的妹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只敢憨笑着打量妹妹怀中的外甥,“这就是我外甥吧?”
阮清教着牙牙叫“舅舅”,伸手将孩子递到阮八宝的怀里,“哥,咱们是休息一晚再回家,还是现在就回?”
“回村的车已经没了”阮八宝有些为难,自己这两晚是猫在汽车站过夜的,只要躲着巡夜的人就没事。可今晚妹妹带着外甥,总不能也跟着在汽车站凑活。
“那就住一晚,明天再回。”听到没车了,阮清当即做了决定,说完见阮八宝面有难色,以为他是担心没地儿住,立刻道:“我有介绍信,我们就在车站招待所凑活一晚吧。”
一男一女带着个孩子,到招待所用介绍信开房,服务员的目光在他们中间来回打量,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阮八宝一下涨红了脸,连忙说道:“她是我妹妹,我们都是阳沟村的,你看,这是我的介绍信。”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介绍信递过去。
服务员将两张介绍信上的内容仔细看了,才按照要求给他们开了一间房。拿上钥匙后,阮八宝道:“你先带着孩子上去,我去车站给人捎个话。”
“捎什么话?要不咱们一起去,我们还没吃饭呢,看看外面有卖吃食的地方没有?”
“这”阮八宝结巴了一下,“那一起走吧,供销社就在附近。”
阮八宝是给车站一个售票员捎话,他进去时,阮清并没有跟着上前,而是站在外面等着他办完了事,两人才一起去了供销社。
“同志,馒头多少钱一个?”
“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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