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干传旨的太监官员们,整个冯府又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
这半年来,这种事情已经屡屡在冯府里上演了,前三次分别是少爷秋闱中举,紧接着会试中进士,殿试中二甲进士,现在又是故去的大老爷追封侯爵,一场接一场的喜事扑面而来,弄得整个冯府都是应接不暇。
小段氏去安顿府里边的事儿了,屋里只剩下一身诰命的段氏和冯紫英母子俩。
冯紫英还在琢磨这永隆帝突如其来搞这么一出的目的。
是要阻止自己馆选庶吉士么?应该不是。
那就是要显示一种姿态了,对于以往为朝廷效忠卖命的,朝廷不会忘记,但这不是主要的。
在冯紫英看来,这是一种向一些还看不清形势的臣子们表明态度了。
自己在会试殿试上两篇策论知晓人太多了,虽然很多都是泛泛而谈,但是指向却很明确,现有的格局和对策已经日益不适应当下朝廷困窘的局面了,需要探索探讨一些新的思路和对策来帮助朝廷走出窘境。
这一手玩得很漂亮,既没有直接触及到太上皇的既往,而更像是和一些文臣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可以让太上皇那边心安理得的坐观,而这恰恰是永隆帝想要的效果。
永隆帝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一步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积淀自己的威信,当达到一定程度上时,量变就会成质变。
但太上皇既无力改变这种局势,甚至还乐于见到这种和缓的局面,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健康下去,所以这样的局面对大家都是能接受的,当然义忠亲王例外。
“铿哥儿,你说朝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追封你大伯?”段氏也没搞明白这么意思。
不是给自己丈夫封侯,而是继续追封大伯,可他大伯早已经不在了,这个爵位却没有明确由谁来袭爵。
如果是自己丈夫,那就意味着还需要一道圣旨和礼部的文书,但自己丈夫的神武将军称号呢?虚封也是爵位啊,好歹也还有些禄米和名声啊。
如果自己丈夫不袭爵,难道是由儿子直接袭爵?那同样需要特旨。
问题是儿子都要奔文官之路去了,要这个呼伦侯爵位,好像就有点儿可惜了,对他帮助不大,甚至可能还有点儿关碍吧?
当然田土和庄园还是很让人喜欢的,毕竟这是皇上赐的。
冯紫英倒是慢慢想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姿态,没有明确是父亲还是丈夫袭爵,那实际上就是看冯家了,甚至这就是一份赏赐,可以用到下一代上去了,你冯家可以找一个子弟来袭爵,当然就是延续大伯这一房的香火了。
冯紫英把这个意思告知母亲之后,段氏也有些愣了。
“铿哥儿,难道这还要从临清那边去找一个远方亲戚来承袭你大伯的爵位和香火?那都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了,要算下来起码都是你爹的爷爷辈儿去了,而且我听你爹说过,你爹的爷爷那一辈也就是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时,那一房就你太爷爷一个,你爷爷有一个兄弟,但没有就殁了,只剩下你爷爷这一房下来,分成三支结果又到你这一代,又成了一支了,也不知道你们冯家这一房怎么就会这么人丁单薄?”
“那也得怪你和姨娘啊,没替我生下几个哥哥弟弟的,要不怎么会弄成这样?若是我有哥哥弟弟的,完全可以过继给大伯甚至二伯,现在只有我一个,老爹肯定不会同意我去承继大伯那边香火吧?”
冯紫英话一出口,母子二人都愣了。
还别说,要按照家族的规矩,可能还真有可能。
毕竟长房一直是每个家族最重视的,孝之一道,也就是体现在这上边。
而且现在长房还有一个呼伦侯的爵位在那里,不可能不袭爵吧?那可就真的是你冯家自己放弃的了,而且也辜负了圣恩。
房中一片静寂,段氏和冯紫英都相对无言,冯紫英也搞不清楚当下这种局面该如何处置,而段氏想到自己儿子如果要去承袭大伯那边香火,那丈夫和自己这边又该如何?
“嘎吱”一声门响,小段氏进来了,看看姐姐和铿哥儿大眼瞪小眼,也有些奇怪,“姐姐,铿哥儿,怎么了?大喜之事,怎么这般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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