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珫在山东任职,虽然知道自己女婿现在风光无比背后也隐藏着许多危机,但是他毕竟不在朝中,对朝内的诸多明争暗斗不是十分清楚。
而且由于其和乔应甲关系密切,加之现在又将女儿嫁给了北地年轻士子领袖,所以南方士人对其也并不十分信任,很多更深层次的消息他也难以了解到。
在沈珫看来冯紫英纵然有木秀于林的风险,但是留在朝中六部或者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这些部院寺司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尤其是像大理寺和通政司,基本上就是熬资历了。
只要自身谨慎低调一些,熬上几年没准儿就能弄个从四品闲职,到时候再来等待机会下地方,便可直接和自己一样,担任一府知府或者直接到某省提刑按察使司担任副使这一类位高权重的职务了。
不过沈珫小觑了朝中的风险,尤其是冯紫英作为北方士人却提出了开海之略,让南方受益匪浅,北方却短时间见不到收益,这让一些目光短浅的北地士人对冯紫英乃至冯紫英背后的齐永泰、乔应甲都颇有攻讦。
这种情况下,齐永泰和乔应甲都认为冯紫英适当的蛰伏一段时间是很有必要的。
像现在冯紫英基本上不出现在中书科那边,连练国事都已经回归翰林院,只留下范景文、贺逢圣和吴甡三人,分别代表北地、湖广、南方士人在中书科做事。
伴随着中书科的各项事务步入正轨,日后还要涉及到中书科目前的事务是否会一直延续现在模式,这也是一个挑战。
但无论如何,冯紫英都不会在牵扯进去,下地方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宛君,宰相必起于州郡,若是没有在地方上的打磨资历,你夫君日后便很难在朝堂中真正站稳脚跟,而且你也对府州县这一层面所面临的许多事务一无所知,甚至很有可能轻而易举就被下边的官吏们所欺瞒哄骗,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冯紫英很耐心地解释,但他没有多提自己现在面临的各方压力。
“那夫君若是要下地方,那是去南边儿还是留在北地?”沈宜修也知道丈夫肯定是要以仕途为重的,这等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插言。
“不太好说,要看朝廷的意思,不过我本人倒是无所谓,若是去南直或者湖广江西,也不错,但留在北地呢,山东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北直山西可能性大一些吧,宛君担心这个?”
冯紫英看着沈宜修,含笑问道。
“不是,不管夫君到哪里,妾身都是要跟着去的。”沈宜修很肯定地回答道。
“呵呵,宛君就这么舍不得为夫?只不过到下边去了,恐怕就没有京师城这么安逸舒适了。”冯紫英内心愉悦,但口头还是要调戏一下妻子。
“夫唱妇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说了,妾身也不是经不得风雨的,在京师城几年父亲不在,也还是妾身一人扛着,……”沈宜修不以为然,“若是不信,相公不妨看一看就知道了。”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就一大家子都去,也图个热闹。”冯紫英对此倒是没有什么。
按照大周官场惯例,都是避籍做官,那么妻妾去处如何解决看自家。
大部分人是带妾不带妻,或者妻妾都不带,实在不行再在做官地方纳妾就行了。
当然也有妻妾都带上一大家子去的,不过这种情况在品轶较高的官员中较少,一般五品以下低级官员居多,而且若是到府这一级所在这种比例小,到县这一级就比较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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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怎么回来了?”看见冯紫英进屋,沈宜修吃了一惊,但是心里却是甜蜜无比,“这可是尤家二位妹妹的好日子,爷也该怜惜二位妹妹一番,莫不是还怕切身吃醋不成?”
“我何曾有此意?”冯紫英摆摆手,“也不争这一日,对她们来说,能进府便是最大的喜事了,我在她们姊妹屋里都坐了一阵,她们也还忙着收拾安顿,……”
内心在渴望,冯紫英也知道还是得悠着点儿,虽然沈宜修表面上落落大方,颇有大妇风范,但是谁能知晓女人内心所想,没准儿稍有什么触动,一股子邪火就能迸发出来,冯紫英不会去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所以最稳妥的还是回屋里来,至于说二尤那边,他早就和二女说了,二女也都是忙不迭地推着他出门,显然是不愿因此而恶了沈宜修的心意,坏了在沈宜修心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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