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为自己儿子花费了一万两银子捐官,然后又用了和捐官花费差不多的银子去疏通补缺,嗯,捐官和疏通轮不到外人插嘴多言,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怎么你们荣国府的大管家收入如此丰厚,动辄就能拿出一二万两银子去捐官补缺?那这赖大家的家底儿有多丰厚?怕是十万两银子都探不到底吧?”
冯紫英笑吟吟地用手在王熙凤浑圆饱满的腿上轻轻拍着,说出来的话却让王熙凤和平儿都是目瞪口呆,两万两银子?
这是何等巨大的一个数目?!要知道这年头二十两银子就能让一个寻常庄户人家安安心心过一年,府里寻常丫鬟每月月例钱不过五百铜钱而已!
便是极有头面的大丫鬟们如鸳鸯、琥珀、彩云、彩霞、媚人这般,也不过一两银子,像宝玉的紫绡、绮霰、秋纹、麝月几个大丫鬟,还有黛玉的紫鹃,迎春的司棋,探春的侍书,湘云的翠缕,以及惜春的入画,也不过一吊钱。
袭人和平儿算是例外,袭人原来也只有一两银子,因为被宝玉梳拢了,才涨到了二两银子,这就是通房丫头的标准,而平儿也是一样顶着通房丫头的名声拿二两银子,这也是当初贾琏很不满意的原因,一直念叨说平儿拿二两银子的月例,他却没能沾上手。
“赖大在你们荣国府干了多少年管家?他是家生子,赖嬷嬷是跟着老太君就开始的,他这月例钱每月是多少?有二十两么?加上年底花红,赖大一年能拿到三四百两么?”见王熙凤和平儿被震得不敢出声,冯紫英又问道。
像金钏儿在贾府里拿的月例是一两银子,到了冯家之后便涨了一倍,拿到了二两银子,香菱在薛家也只是拿一吊钱,到冯家也涨到了一两半银子,但后来金钏儿和香菱都被冯紫英梳拢了之后,冯紫英便给二人一并涨到了五两银子的月例,这就是冯府通房丫头的月例标准了。
而按照这个时代的银钱兑换,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二百文铜钱,而二百文铜钱就是有牌面大丫头和普通大丫头之间的差别。
当然除了这些月例钱外,年终肯定还会有花红,数量也不算少,基本上是按照每年月例的一半左右来发放? 看主人家的大方程度,当然还有一些红包赏赐,那就是主人单对单的个别奖赏了。
“怎么可能?!”平儿忍不住嗤笑一声? 连连摇头? “老祖宗和太太一月月例才不过二十两? 老爷们虽然不清楚,但是琏二爷的每月也不过五十两花销,大老爷和二老爷顶多也就是八十两罢了? 赖大虽说是管家? 但也不是主子,如何能超得过主子们了?不过十八两已经算是极限了,那也还是看着他这么些年来劳苦功高呢。”
十五两? 的确也不算少了? 一年下来一百八十两? 加上花红和赏赐? 起码年收入在三百两以上? 但是这和二万两银子比起来实在是有相差太大了? 这意味着赖大用了自己六七十年的收入替自己儿子捐了一个官,可赖大才干了多少年管家?
就算是这贾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管了,加上赖大家的一年估计也能用百两银子收入,四百两银子一年,要一分不花爷的攒上四五十年? 这可能么?
而赖大能拿出接近两万两银子来替儿子捐官? 那家底儿绝对就不会只有这点儿? 按照冯紫英的估算? 起码还要翻上两番,也就是说,家底儿起码在七八万两银子以上。
“那平儿你说这赖大家的这么厚实家底儿究竟是哪儿来的呢?”冯紫英笑眯眯地看着平儿问道。
平儿斜睨了一眼王熙凤? 迟疑了一下才道:“赖管家一年的收入肯定不止于三百两银子,不过……”
“不过什么?不就是他管着府里上下日常具体各种营生杂务罢了,凤姐儿虽然管着派发事情银钱,但是具体如何去做,花销多少,她还不是只能听着下边儿人报上来,只要不太离谱,她也没有多少精力去具体操心吧?”冯紫英淡淡一笑,“赖大上下其手,估计这一年没准儿也能捞个万儿八千两吧?”
平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爷,不可能吧?他哪来那么大胆子?”
“哼,他哪来那么大胆子?只怕他的胆子比天还大,根本就没把府里的主子们打上眼儿,琢磨着可以随便糊弄,好像也就糊弄了你们几十年,也不就这么过来了,要不你怎么解释这一两万银子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呢?据我所知那赖尚荣好像自小就在府外边儿当少爷一般的养着,这一二十年难道不要花销?”冯紫英冷哼一声。
冯紫英和平儿说话时,王熙凤却早已经在琢磨着这内里的奥秘了,她可要比平儿会算计得多。
赖家能随便拿出一二万两银子来,那家当绝对是五万两银子以上,甚至这个底线都太低了,弄不好应该是八万两以上,加上这一回修园子赖家虎口夺食还硬生生从贾赦和贾珍他们手里夺走了不少活计,王熙凤估计这笔营生他们起码就捞了不下一两万两,没准儿赖尚荣捐官疏通补缺的银子就是从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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