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汝桢猜得还真的很准,他是除了吴堡知县夏之令外第一个到吴堡拜会冯紫英的官员。
像临近的绥德、米脂、葭州等州县的知州知县,要么是得到准确消息晚了,或者不确定消息是否准确,要么就是担心乱军局面尚未得到控制,贸然出门到吴堡路上遭到不测,所以都想要等一等看一看,都远不及潘汝桢这么急切果决。
所以远在肤施的潘汝桢反而是第一个赶到的官员,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让冯紫英对潘汝桢印象好了许多。
当然汪文言这半年来在陕西的活动也是大有收获,不但对西安府乃至陕西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司三司的官员有了相当了解,包括一些重要的兵备道、分巡道、分守道情况也有所了解,而一些局面不佳的府州县,汪文言同样也有针对性的作了了解。
像潘汝桢的情况汪文言就算是比较熟悉的了,甚至潘汝桢在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这边的关系,在朝廷的一些人脉,也有知悉。
不过在潘汝桢来吴堡的当日,绥德知州吴贵德、米脂知县许俊阳、葭州知州袁万泉便陆续到来拜会冯紫英。
紧接着左布政使卢川的幕僚、按察使孙一杰的幕僚,以及西安府知府徐良彦的私人幕僚也都来了吴堡。
而都司指挥同知谢震业更是亲自感到吴堡,这让冯紫英都感到震惊。
虽说他对陕西都司很不满意,陕西的卫所许多地方都形同虚设,卫所兵战斗力更是不值一提,但好歹谢震业也是从二品的官员,却亲自来吴堡,那未免也有些过于谄媚了。
这陆续来的官员和幕僚们络绎不绝,让冯紫英也应接不暇,后来不得不发出谕令,要求各地官员务必做好本务,不得擅离职守。
好在吴耀青等人也终于到了,让李桂保他们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奶奶们都到了平阳府了,但却不敢再南下了,也不敢西行,就是怕出事儿。”吴耀青一身风尘仆仆,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就急急忙忙来见冯紫英了。
“哦?乱军真的入晋了?”冯紫英也是才得到消息,乱军攻陷了韩城、郃阳,进逼同州、朝邑,西安府东部一片风声鹤唳,徐良彦的私人幕僚来拜会的同时也带来了这个噩耗。
“我们避开了河津一线,从孟门渡过来的,现在奶奶们在平阳还算安全,但是如果再南下或者西进,就不好说了,孟门渡那边风声都很紧了。”吴耀青晒黑了不少,“我们这一路南下,感觉山西这边的情况也很不好,虽然旱情可能不及陕西这边,但是官员却是催逼赋税,须臾不得消停,有几次我们都碰上衙门里的公人四处抓人,据说都是抗税的,看得有些揪心,……”
冯紫英心中也是一紧,山西情况其实也很糟糕,只能说比陕西略好,但是陕西赋税朝廷已经减免,但是山西却没有这个好处,若是吴耀青所言不虚,那山西的情况也就像一个干草垛子,一点就燃了,可现在陕西乱军一旦入晋,岂不是就相当于往这个干草垛子扔了一个大火把?
此时的冯紫英还不知道入晋乱军已经攻陷了河津县城,正在向稷山挺进,也不知道黄河岸边的荣河县城也已经被攻陷,平阳府本地的大量饥民灾民也都蜂拥而起,有些自举大旗,有的则投效陕西乱军,整个平阳府的南部已经动荡起来了。
“潼关那边情况如何?”冯紫英转头问汪文言。
潼关驻扎有潼关卫,这是整个陕西全境屈指可数能入眼的卫军,就是因为潼关的地理位置特殊太过特殊,地位太过重要,虽然这里潼关卫军是隶属于陕西都指挥使司指挥,但其独立性颇强,便是都司也基本不干预潼关卫的行动,一切以确保潼关安全为首要任务。
“驻扎有一营卫军,其中有一部配备了火铳,但……”汪文言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
冯紫英皱了皱眉,立即明白,“三眼火铳?”
“对,这些三眼火铳远不及弓箭的战斗力,所以基本上是废置了。”汪文言坦然道:“但总体来说,这一营的战斗力尚可,千总赵千山,临潼军户出身,精于弓马,行事狡谲,便是都司指挥同知谢震业有时候都指挥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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