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你没有心。”
少年红着眼睛的指责，没有让张子安心中有何波澜，却是惹恼了一旁的墨九。
“他没有心？”墨九一直听着这二人说话，既听出了少年对张子安的指责和迁怒，同时也听出了张子安的解释——张子安是发过毒誓的，莫说彼时情形，f根本不会容许他胡乱说甚么末世的事情，一旦说了，必然遭到斥责，甚至还要追究什么法律责任，而那时候的民众，也未必会相信什么末世论，只当张子安是哗众取宠，为了出名什么都不顾了。况且，还要那毒誓在，张子安什么都不说，当然也不奇怪了。
“他没有心，难道你就有了么？若是换了你，在被亲人逼着发了毒誓之后，你可会把那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会当成谬论的末世说，告诉平日里根本和你不亲近的人？”墨九冷笑的看向少年，“你现在来指责小安冷血，那么，当初小安出事的时候，既有毒瘾，又被废了天眼，成了人人口中的废人的时候，你和你的那些死去的无辜的老师同学，是不是真的跑到小安面前来安慰他了？是不是真的将小安照顾好了，把小安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少年每听墨九说一句，面上就惨白一分。
“你只觉得小安对你们不够好，却从来没想过，你们对小安的好，足不足够让小安违背亲人长辈的话，违背已经发过的毒誓，来提醒你们。”墨九握紧了张子安的手，暂时压住自己想要对这个少年出手的冲动，道，“小安当年出事的时候，都是小安的干爸在身边照顾，而小安的干爸又和小安的亲生父亲是情人，他们之间互通了消息，又和小安有什么关系？你一味的指责小安，只不过是想要迁怒一个你觉得自己有资本可以迁怒的人而已。”
“若是论不堪，你比大多数人，还要不堪。”
墨九说罢，就把那把枪从张子安手里抢了过来，丢在了少年的摊位上。
“你品行不堪，本来与我无关，可是，你既然要招惹小安，那么……”
墨九不再说话，带着张子安就慢慢离去。
少年看着摊位上的那把枪，脸色微微发白。
他指责和迁怒张子安是真，现在，算计张子安也是真。
这把枪是他意外得来的，原本只要好好藏着，等意外时用来防身，自是最好不过。偏偏他昨天不小心，让这把枪被同住的人发现，这才迫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安危，打算把这把枪拿来出售。
只是还没等他卖出去，就发现了张子安。
少年因为末世来临而没有得到通知的事情，难免迁怒张子安，因此便想了主意，拖延住张子安，并试图把那把枪在众目睽睽之下塞给张子安，让那些企图要抢枪的人，不再来关注他，而是去对张子安出手。
少年的计谋，张子安未必不知。可是，他还是把枪拿在了手里。
对张子安来说，少年的算计并不算什么。而他对曾经的那些同学老师虽然没有愧疚，但也难得看到一个曾经的旧识，随手帮一个小忙，张子安没什么不愿意的。
只是坏就坏在张子安明明拿了那把枪，少年仍旧在指责张子安。
张子安或许脾气好，勉强能看着同窗一场的份上能忍。可是，墨九怎么舍得他的小安受这种委屈？
这样才有了前面那一遭。
少年一心想要算计张子安，却不想张子安一旦不接招，那么，接下来遭殃的就是他自己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张子安和墨九一走，街上的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谁也不是傻子，张子安和墨九身体健康，穿的也好，气势惊人，明显都是不好惹的，原先那少年把枪给了张子安，那些人还犹犹豫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动手，结果现在那把枪又落在了少年手里，不少人的心思立刻蠢蠢欲动。
而且，这些人显然都明白，他们现在无论谁去买了那把枪，都会立刻被其他众人给盯上。因此与其去□□，倒不如直接盯着少年一个，就看谁有本事和机遇，能“拿到”那把枪了。
少年脸色开始发白，可是很显然的，他自己挖的坑，现在只能自己跳了。
是好是坏，是不是最终能留下性命，也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另一头，张子安和墨九缓缓离开。
等走出这条街的时候，张子安才道：“你说，他是不是今天注定了会死？”
哪怕槐县管理严苛，可是，私下里抢劫和死人的事情，依旧不少。
墨九不在意道：“死就死了。他如果不说那些话，咱们帮他一把，也不是不行。偏偏他自己故意迁怒小安，还忍不住一时口快，说了那些话，就是死，也是他应该的。”
张子安于是就不再说话了。
他其实连那个少年的名字都不记得。他只知道那个少年脸熟，是他曾经认识的人而已。但是，那个人，显然根本不曾和他熟悉过，更不曾引起过他的注意。
可是，那个少年却恨他。
恨他当初的不作为，恨他如今过得这样自在。
张子安心里想了一会，就决定不再想那个自己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少年了。墨九说得对，无论结果如何，都是那个少年自讨苦吃。
他千不该，万不该，在他难得有了善心的时候，又为了一时嘴上痛快，把他的善心都打击的消散了。
张子安和墨九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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