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犯傻了!”遏必隆冷笑了一声:“这里都是我的人,动手你就死定了!祖大寿已经向刘大人递交了降书了,刘成的大军已经就在城外,方才祖可法出城就是和我联络的!”
“叔父投降了刘成?敌军就在城外?”祖泽远被彻底弄糊涂了,他将目光转向祖可法:“老九,这一切是真的吗?”
“遏必隆大人说的不错,我方才出城时已经亲眼看到刘成的大军了!”祖可法沉声道:“眼下女真人自相残杀,众叛亲离,就连遏必隆这样的亲贵都投降了刘成,若无他的引路,刘成的大军这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盛京城旁?良禽择木而息,义父也是为了祖家一门的安康呀!”
“可,可为啥我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呀?”祖泽远一脸三观崩溃的样子,从“一切尽在掌握中”变成“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废话,这可是杀头的勾当,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遏必隆冷笑道:“你是你们祖家第三个知道的,也不算晚!”
“六哥,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祖可法鼓动唇舌,劝说道:“再说我就算骗你,又从哪来把遏必隆大人找来一起骗你?时间紧急,快开门吧!”
祖泽远终于被说服了,从他的角度看来,一切都那么可信。本来传说已经死了的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传话的又是自己的堂兄弟,这要是一个圈套,也未免太夸张了。
“看,得手了!”阿克敦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东门城楼,一个火把在绕着圆圈,先是顺时针三圈,然后是逆时针三圈,正是先前约定的信号。
“是呀,终于得手了!”阿桂松了口气,他此时才觉得脑子里绷紧了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他转过头对阿克敦笑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将军请放心!”阿克敦向阿桂拱了拱手,笑道:“盛京城是我们的了!”
盛京永福宫。
黑暗中,庄妃睁开眼睛。自从皇太极死后,她睡得就很不安稳,即使是睡着了,也时常是半梦半醒之间,并不安稳,在梦中经常看到一些不可名状的黑暗。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听老人说过的一个故事,一旦成为夫妻,男女的灵魂便会交融,在男人的灵魂里有一部分女人的,女人的灵魂里也有一部分是男人的。皇太极死了,也将她的灵魂带走了一部分,在梦中看到的那些便是皇太极在地府里面经历的,想到自己还能和丈夫一起承受,庄妃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她觉得有点渴,从床上爬起身来,想要叫睡在外间的侍女苏麻喇姑。突然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甲叶和武器的撞击声,这种声音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难道是多尔衮要斩草除根,要对自己和孩子下手了吗?可是他不是已经出征了吗?而且代善和济尔哈朗也不会让他任意妄为的!
想到这里,庄妃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紧紧握住,孛儿只斤家的女儿会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命运。这时她听到外间传来苏麻喇姑的惊叫声,显然自己的侍女也被惊醒了,不过可能是她听错了,苏麻喇姑的声音与其说惊骇不如说是惊喜。
“庄妃!”一个粗壮的身影冲进房间里,跪伏在地上,声音哽咽:“奴才没有保住大汗的性命,死罪!”
苏麻喇姑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灯光驱散了黑暗,庄妃认出了那个跪在地上的汉子,不由得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是你?遏必隆!”
“不错,正是罪臣!”遏必隆又磕了个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奴才无能,致使大汗被多尔衮害死,本来应该追随大汗于地下。但大汗临死前以要事相托,才苟活到现在!”说到这里,他对外面喝道:“都拿进来!”
随着遏必隆的喝声,外间的亲兵抬进来两只麻袋,解开口袋便滚落了二十余枚血淋淋的级,散落了一地,吓得庄妃与苏麻喇姑惊叫起来。
“庄妃!这些是阿济格,还有多尔衮、多铎两个狗贼在盛京家人的级!”遏必隆恨恨的说道:“可惜多尔衮和多铎两个不在盛京,奴才只杀了阿济格一人。您请放心,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奴才也绝不会放过这两个弑杀大汗的狗贼!”
借助微弱的灯光,庄妃终于在地上一大堆妇人小孩的级里找到了阿济格的脑袋,只见这位平日里总是桀骜不驯的王公此时却是目眦尽裂,在他的旁边滚落着是他的妻妾儿女的脑袋,由于他本人当时也才三十出头,儿女自然也都在韶龄。遏必隆却杀了个干干净净,着实是已经恨到了极点!
庄妃偏过头去,避开这血腥骇人的场面,她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胸腹的涌动,低声问道:“那,那现在城中情况如何?你是如何进城的?济尔哈朗和代善两位大贝勒现在如何了?”
“城中已经平静,济尔哈朗与代善二位大贝勒都安然无恙!至于城中的情况嘛?”遏必隆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在刘成的麾下,大汗临死前让我将他的级送到刘成那儿,将我们女真人托付给他了!”
出乎遏必隆意料的是,庄妃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惊讶或者暴怒,而是叹了口气:“哎,大汗在出征前就曾经和我说过,刘成其实和他是完完全全的一类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投胎在女真人这边,而那个刘成投胎在汉人家中。大汗还说既然打不过刘成,那就跟随他就是了,反正几百年来女真人就是给明国当护边的藩属,无非换一个主人,给刘成当马前卒就是了!既然时运已经不在了,就要认命,族人能够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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