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县县城,精白粮行后院。
“马典史,”李岩对县衙工房马典史拱手,道:“您今日可有消息?”
典史是不入流的官员,也就是连九品就混不上。他们应该是吏员,和官员不一样,不算是正式的政府公职人员,他们只是辅佐县令,主簿,县丞这些官员来处理州县中的事务而已。官员是可以升迁的,但是作为吏员,最多也就是从帮闲升到典史而已,到顶了也还是不入流。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吏员都是本地人,而且县官都是读书考试考出来的,一般都没有什么行政管理经验。所以,这些吏员反倒是能够真正的掌控整个州县的运转。就算是上任的县官是个能力强的,但是县官三年一任,而且都是外地人来任官,等县官摸出个门道来的时候,也该专任或者升迁了,而这些吏员们,还是能够继续控制着州县的大小权力。
时间久了,这些吏员们就形成了地方上的豪强,再加上他们世居其地,相互之间盘根错节,权力也变成了他们家的东西,儿孙相传,把持州县的权力。所谓“任你官清似水,奈何吏滑如油”,除了海瑞那种死脑筋之外,还真是少有县官能斗得过吏员的。所以通常的做法是,县官和吏员和睦相处,县官继续读书作诗,吏员把州县管好,只要不出大错,那就算是中等考绩,县官等着升迁或是转任就可以了。
但是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算是两个人,也要分出个大哥二哥的。所以吏员们也是有斗争的,因此也就不会形成正真的豪强之家,顶多也就是富豪上几代,就败落下来了。马典史就是这种祖上也阔过的人,但是现在混的都要赚外快才能吃饱的地步了。要说工房,以前还算是有油水的衙门,但是万历之后,县里就没有再动过工修理水渠堤坝了,工房就变成一个鸡肋职位了。
马典史喝一口茶,之后才说道:“李公子,现在时机不对呀。”
“此话怎讲?”李岩拱手道:“还望马典史不吝赐教。”
马典史说道:“现在土匪还没有来,县尊觉得现在的守军已经完全够用了,所以没有再招募乡兵的想法。而且县城的城墙是刚重修过的,坚固高大,县尊更没有增加兵士的意思了。”
“那要是流贼真的来了,再想增集乡兵也没有机会了吧?”李岩随意的说道。
马典史笑道:“城里有两万多人呢,要是真的被流贼围城了,男女老幼都上城就是了。只要能坚守一阵,等外面的官军来救就是了。”
“哦,这样啊。”李岩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马典史,您看能不能设法,让在下能与县尊一晤呢?”
“这,”马典史为难的说道:“不容易呀。”
“事成之后,给典史一石粮食,如何呀?”李岩用粮食来做诱惑。现在蝗虫过境,粮价又涨了,已经到了斗米千五了,一石可是不小的数目了。
马典史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不讨价还价了,能主动来做团练乡兵头领的人,手底下应该是有一帮子兄弟的。现在天下大乱,原来被当做奴隶来使唤的军兵们可是身价大涨,还是打好关系的好。
“每月十六,县尊都会去惠宾楼,吃一餐鲁菜。明天就是十六,可见公子是有福之人。”马典史摸着胡子,得意的说道。
李岩向马典史拱拱手,道:“那就先谢过马典史了。”
“客气,客气。”
第二天中午,李岩和马典史汇合,来到了离衙门不远的惠宾楼。
马典史带着李岩径直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在门口小心的叩门。
“不用伺候。”里面的人随意吩咐一声,就没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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