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三诧异地看着她,上次禾早已经跟他提过分家的事,但被他明确拒绝了,父母在,不分家,这是自古传下来的祖训,怎能更改!不说要提分家的儿子会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就是真分出去独木难支,一个小家估计都支撑不起来,受人欺负。
“爹,早儿,咱进屋说。”四宝警惕地望了下四周,害怕被人偷听到。
禾早没有异议,跟着禾老三进了厢房。
陈氏应该还在睡,没听到里间的动静。
禾早便又把分家的话说了一遍,末了提道:“爹,昨天的事儿您也知道,娘为啥打我,不就是因为咱没分家,我们挣得钱爷奶二叔他们都觉得是他们的,哪怕爷之前承诺我和大姐挣的钱都给四哥、七宝上学用,还是硬要去了一半……”
禾老三有些无力地解释:“那是你大哥,是咱……咱家里人……”
禾早声音低低的,似是很沮丧:“但是大哥本来就是咱一大家子在供养的,我们几个娃子能有啥大本事,连大哥的那一份也要撑起来!”
禾老三嗫嚅了两下唇,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让几个女娃子供养兄弟读书,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
“这也就算了,娘因为我又吐了血,奶也不愿意拿银子出来,咱好容易请来了大夫,奶就立马身子不舒服,跟着看大夫,要咱们给她拿看诊费,大夫都说了奶喝山楂茶就好了,小姑却要买人参丸、金刚丸啥的,这都是人家好户人家的老太太吃的补药,咱家哪有那个条件,现在咱就剩下那么点银子,还欠了黄大夫半根人参哩,哪能再供养我奶吃的补药!”
禾早似乎有些激动,小胸膛起伏着,小脸涨红:“爹,这是拿咱当冤大头了哩!刚才也是,那是爷明明答应给娘吃的山鸡,是我从山上猎坑里捡回来的,奶也偏要拿去给二叔,爹,你说,二叔他当真就缺这么一只鸡吗?没这只鸡就没法活了?咱家可是有一大半粮食都拉到他家去了,一家子赚的钱都供养他们……还有那鸡蛋,娘都吐血了,每天吃俩鸡蛋都不知道能补多少,奶也不愿意给一个!那鸡子可都是大姐喂的,小姑啥病没有,昨天还吃倆鸡蛋呢,五宝咬着手指头在边上看着,奶和小姑就都当没看见!”
禾早的眼泪哗哗落下来:“爹,为啥爷奶都这样,咱到底是不是禾家人?为啥奶看我们就像是看外人一样……”
禾春儿他们眼里都飘着泪花。
四宝握紧拳头,低声:“爹,小姑和大哥、二哥都商量好了,找了药铺的伙计监督着,看咱们到底能卖多少钱,她在家看着,咱挣多少最后都得扒出来给他们!”
禾老三惊诧万分:“四宝,这,这你是咋知道的?你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禾早擦了把泪:“是我亲耳听到的,爹,小姑和大哥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亲人。咱要是分了家,哪会是现在这模样,您有一把子的力气,不怕吃苦,娘也能干,我们几个都大了,也能帮上忙,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比现在强百倍!要是真的一直在这个家待着,缺这缺那的,娘的身子根本就养不好,咱就是挣再多的银子,四哥、七宝也上不了学!”
“爹,咱分家吧,呜呜呜,爹,我不喜欢奶,奶总是娘,骂我们……”七宝最小,也最有资格撒娇,抱着禾老三的大腿委屈地哭起来。
“是啊,爹,分家吧,娘也能过上两天省心日子。”四宝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轻轻抽噎了一下。
禾春儿也轻声:“爹,大哥一直在大姑家住,和咱都不亲了,要是真分了家,大哥住咱自己家,说不定还能亲近起来。”
禾早的眼睛闪了闪。
不得不说,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禾老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