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料,禾老爷子又叫了他私下里说项,也说明了缘由:“我其实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咱家供了这老多的读书人,去做生意,名声上不好,就没提过,但是,大姐也有这个心思,大宝像是也很稀罕你家作坊一样。你们两家本是骨肉亲,现在却闹得四不像,我就琢磨着不中就让她来帮你管。你人老实,做生意却不大在行,家里就一个早儿能派出场面,其他人都不中,但是,早儿是一个闺女,没几年就要出嫁哩,到时候谁来替你管?我看四宝、七宝都是要考功名哩,这家里的生意怕是不会沾手……”
他一件一件慢慢地细细地跟禾老三细说。
禾老三却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当初不过是崔家那个小小的杂货铺,禾大姑就稀罕得跟啥似的,更何况是他们家的作坊!
他很干脆地拒绝:“爹,四宝、七宝读书才读了一年,好坏不知道,这功名可不是容易考哩,要是考不中回家做点小生意,买点田地做个富家翁也能过一辈子,这生意咋不能沾手了!再说我早儿,那可是个大聪明人哩,她出嫁了也能替家里管生意!”
禾老爷子就直叹气:“嫁了人就是别家的人了。”
禾老三就很奇怪:“爹,那我大姐不早就出嫁了!”
让他来管,难道就比禾早更亲近不成?
禾老爷子哑口无言。
在他心里,当然觉得亲闺女儿亲。却从未想过,在禾老三与陈氏的立场上,也是如此的看法。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听了他这样说就知道行不通了,倒没有为难他。
但是,禾老太太就不依不饶的,一天叫禾老三叫了两三趟,根本容不得他不答应。
禾老三如今的心肠变得也硬了些,不争不吵不闹,直接就低头闷不吭声。
禾老太太又骂又叫,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禾大姑这几天却一直没露面,她同禾老爷子一样,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全靠着长辈的脸面,自己一露面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可,事情并没有如预期那样顺利发展。
禾大姑便想着要不要让大宝亲自回家一趟。
可她这辈子没个儿子,好容易要来了大宝,平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大宝那孩子心眼又不实,爱财,读书读得人品有些不太正,要是让他回家去联络感情,他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回呢!
从来都没为事情犯过仇的禾大姑陷入到了犹豫中。
这天下午,禾早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去后院看人做松花蛋。
禾春儿也在帮忙,小缎坐在她身边,正与她说着闲话。
小缎很能干,人也贤惠,但命不好,嫁个丈夫是个无赖,整天吃喝嫖赌,有时候还打媳妇,亏得公婆人不错。
她现在说的就是婆婆身上发生的事:“我婆婆去镇上买东西,路过你家大姑的杂货铺,你大姑就站在门边,便站着说了两句话,问她去干啥了,我婆婆就实话实说,买些酱醋油盐之类的,这不是眼瞅着要七夕了,又要扯两块布,给我做衣裳。你大姑就热情地往铺子里让,我婆婆也是个实诚人,拉不下脸面,就进去挑了挑。”
说到这儿,小缎的眉头就微微一皱:“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你大姑拿出来的料子都是旧年积存下来的,颜色发黄,显旧,价钱却与新料子差不多,那些酱醋油盐,我婆婆都买了些,最后你大姑给便宜了五文钱,但是我婆婆回家来一称,竟是没有一个给足称两的,那块料子一展开,最里层也被老鼠咬了几个洞,一大片都得裁下来。你大姑她会一点不知情?就那么小的杂货铺,货物咋回事,那都心里门儿清哩!她这不是故意坑咱自己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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