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宇国太安286年春末,被围困多时的清平关城七万援兵犹如天降,战势突现逆转。
同一时间,焱城、邹城、阳关、北舍、元城五城原溃散守军忽然出现,重新在各个城外集结。
西陵御与不足五千余兵被围困在清平关城外,进退维谷。
这场几乎席卷了大半个北宇的战役,吸引了全天下的人的关注,所有人都认为西陵御指望不上赵承乾的支援,而他自己的紫旌军纵然是神策之军,可远在西漠,等紫旌军来了,恐怕他的尸骨恐怕都腐烂了。
就在战事僵持四天之后,北舍城外山林,一个人,一把琴,静静等待着峻。
林鸟惊飞,一队头戴紫缨的人从林中钻出,领头之人一眼看到千秋,打量了她一眼,一袭白衣,又瞥见旁边立着的长琴,瞬间确定了她的身份,倏地率兵单膝跪地。
“末将戴云,见过军师!末将来迟,请军师恕罪!鲫”
千秋将琴收回背上,轻袖拂过,“起来吧,我前夜传信,你今日便能集齐人马赶来,已经是难得,你来的路上可有收到最新战报?”
戴云道:“听说昨天赵岑派人入营劝降,殿下把那人给杀了,当即双方就开战了。”
千秋眉峰深锁,“殿下手头原本就不足五千人,这下只怕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其他几个城的援军恐怕还没赶到,可时间怕是等不及!戴将军,在这北舍城东西两个方向各自埋伏了一万人,你随我先把东面的一万解决掉,把六城的包围圈撕开一个缺口再说!”
“末将领命!”
这一天夜里,春末夏初的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倾盆而至。
就在赵岑的人觉得胜券在握、放松警惕时,七千紫旌神策军忽然如鬼神般出现在他们身后。这场暴雨掩盖了夜行军的动静,同时,也让赵岑的一万人马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就在西面的一万人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千秋已经和戴云堂而皇之地踏进了北舍城。
偌大的北舍城中,就只有西陵御攻城后留下的三四百个守军,其中一个还算有些头衔的人一看千秋带了紫旌军杀气腾腾地进城,立刻拉了脸。
“没有陛下的御旨,你竟然敢带着这么多人来,你这是居心叵测!”
千秋讥诮地瞥了那人一眼,就像在看一个脑袋不清醒的神经病人。跟在那人身后的三四百人只见她动了动衣袖,大喊大叫的人便轰然倒地,脸色黑青,七孔流血。
“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口,谁若是搞不清楚状况,我会让他死得比这个人更惨!”说罢,她对戴云道:“你马上赶去支援殿下,挡道狗一律清空!”
“那军师你呢?”
“我?消息马上就会传到赵岑耳朵里,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我们赶到殿下身边,很快就会有人来追,我当然要留下来断后。”
“可是军师,这城里只有三四百人,赵承乾这些人根本用不上,就凭你一个人,要如何挡得住后续几万追兵?”
千秋冷眼横向他,“你若再拖延,就只能为殿下收尸了!快滚!”
戴云看着她迟疑片刻,咬牙攥紧了拳头,痛下决心,抱拳道:“军师……保重!”
行至半路,他回头望向那个孤绝立于城中的背影,心中默默立誓:军师,此去若救不下殿下,有负你重托,戴云必以死谢罪!
杀一人,威慑百人,千秋每走一步,城中几百人便退后几步。
她走过被她毒杀之人的尸体,漠然道:“把尸体烧了,天气转暖,以防疫病猖獗!”
“是、是是!”
光阴易徂,转眼又是一年山青树茂了。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宋?陆游?《初夏绝句》)
一首诗,恰合初夏的景致,却不合这纷乱的世道。
千秋孤身踏上城楼,举目望着城下十里烟尘,心中一片荒芜。
“身在太平,不见太平,不惜太平……”
清冽的酒水扬空洒落,无忧天雪夹着梅花冷香落于发间,落于掌心。
她看一眼城下神色惶惶、不知所措的几百残兵,淡淡道:“你们若想留下,便待在城中,我可保证你们安然无恙,你们若想走,我也绝不强留,只是要劝你们一句,眼下周围伏兵众多,为免被杀,你们最好脱下身上的铠甲。”
她说会保他们平安,就一定会做到,只可惜,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全都卸甲而逃。
“呵,让别人相信,真的很难!”
城下的人仓皇而逃,城上的人白衣席地,长琴入怀,独揽着一城烽烟。
……
在戴云的心中,军师是在他身后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每每想及最后一眼那个背影,他便心若千钧重,身下战马愈发急迫。
兵过元城,潜伏元城两侧的一万人马原本是要现身、往北截断西陵御的退路,却被
身后突乎其来的戴云杀得片甲不留。
“殿下!末将戴云救驾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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