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圣宗,尔等生命之灵……皆我所赐,谁……敢拦我?
她不勉强动作,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那份心力,她只是静待着。
须臾之后,精铁锁链上散出金色的灵光,手脚上的镣铐竟然自行开了。
面前的阵法也消失无形,就连宫殿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了。
门外等待她的,是天高云阔。
双脚踏着虚浮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大门走去,鲜血顺着衣角,滴答,滴答,留下一路斑斑血迹。
“原本想着,我走了以后,殿下身边……至少还有一个连城无双爱着他,陪着他。可是现在看来,连城无双是不行的。她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护我的殿下。殿下一个人,守着这空空荡荡的龙楼帝阙,要怎么办呢?”
人生,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却漫长得难熬,在将来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里……
他彻夜批复奏章时,谁为他剪烛添灯?生了病,谁为他送药熬汤?觉得孤独了,谁……谁能站在他身边,陪他说话,惹他生气,让他忘记孤独?
谁能……陪着他?
“殿下,我的殿下,要怎么办?怎么办……”
双脚,不得不离开。
心口,也已经空了。
可为何还是剪不断牵挂?
为何无心的残躯还会流泪?
为何夺眶的泪水一旦流了下来,就怎么止,也止不住?
“我舍不得……可是时间回不去了,爱你……很值得,只是……该停了,没有我……你要好好的……”
沙哑的声音,哽咽的哼唱,唱着连不成的曲调,诉着诉不尽的伤痛和依恋。
“殿下,我……舍不得,真的、真的舍不得!”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手上的血糊得满脸都是,可转眼又被冲刷出两道水痕。
可再舍不得又能如何?
生命的终点马上就要到了,或者说,已经到了,可这里,却不应该是天命的终点。
哪怕再不舍,哪怕心口的血都冷了,干了,她的双脚,也必须坚持走到最后。
走出丹楹紫阙的正殿大门,正好可以看见那遮天蔽日的紫雪楹花树,和漫山遍野的鲜花。
不知殿下用了什么法子,那花在冬日的寒风摧折中,依旧绚烂瑰丽,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我真羡慕它们,生命,多好啊……”
她一身是血地站在太阳下,木然地仰头看着蓝天。
出了这深宫高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她呢……
这副鬼样子,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她抬起双手,看着满手的鲜血,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吃吃地哭笑。
“你看看你,你这样出去,是会吓死人的。别人会把你当妖怪,拿石头打你。破布还要打补丁呢,你这身体破了个大窟窿,也得补一补,补一补……”
五系灵光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填充着她空荡荡的心口,终于填得满当当的了,她掌心运着蓝光,愈合了伤口,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嗯,这样就好了,嘿,不会被人发现的!”
孩童般言语,稚气,俏皮,却脆弱得让人心疼到窒息。
她的心都没了,却还在冷静地盘算着以后,一心想着,不要被人发现……
她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可唯独,从来只对自己这样的残忍绝情。
顾云影,顾、云、影……
云本无影,云影何存?
只因郎君的回首一顾,云影才动了心扉,为君停留了这许久,可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最终只能如梦幻泡影,转眼云烟散尽。
一如她来时,在那初雪纷飞的时节忽然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而今,走,也走得悄无声息。
这皇宫四面高墙围不住她,千年的精铁寒锁也锁不住她,能留她至今的……从来只有心头剪不断的爱恋与牵挂!
为牵挂而来,因牵挂而去。
然而,云,真的没有影子吗?
得讯赶来的西陵御,没有在奢华的宫殿中看到他牵挂的人,看到的,只有满地的鲜血,一路惨烈绵延到门口,刺目而惊心。
压不住满心的恐惧和愤怒,西陵御大步跨到连城无双面前,一把将发呆的人拽起。
“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呢?你把他弄去了哪儿?”
帝王的怒吼震耳欲聋,连城无双只是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怒容,无动于衷地转开了头,不知在寻找什么。
终于,她的视线落在一个东西上,猛地瞪大眼睛狂叫了起来。
“啊!妖怪!魔鬼!啊——”
“你在说什么?朕问你,顾云影人呢?”
西陵御怒不可遏地晃着连城无双的身体,可连城无双像是疯了,不停地缩着身体摇着头。
跟随西陵御而来的宫女惜楹疑惑之下,顺着连城无双的视线看去,也不由得大惊。
“皇上,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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