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右相前脚刚出宫,后脚,帝王的寝宫中就传出了近侍太监刘恒的尖叫声。
“不好了!皇上遇刺,驾崩了!”
惊天的噩耗传出,宫中丧钟敲响,整座皇城都为之震荡。
就在这一夜,新任禁军统领,谢家公子谢昱率领大队禁卫军冲进了右相秦显之的府邸。
听说,禁军赶到的时候,秦显之正在召集军队,似有谋反之意。
听说,皇帝当天夜里其实根本没有传召秦显之,秦显之其实是自行进宫的。在被皇帝训斥不敬之罪后,一怒之下行刺了君王,之后更是打算举兵篡位。
听说,当天国师大人也曾进宫面圣,他进宫其实就是禀报右相意图谋反的野心,然而皇帝不信,结果遭了右相的谋害。
但也有说法,说是国师把持朝政,对皇帝不敬,当天入宫遣退了所有宫人和皇帝私谈,野心毕露,逼得皇帝不得不秘密传召右相,准备命右相铲除国师,而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其实也都是国师一人自导自编自演的,反将了皇帝和右相一军。
听说、听说、听说……
一觉醒来,百姓只知道昨夜城中不安宁,之后才知道君王被杀,右相被抄家灭门,就连朝中大臣们也是迷迷糊糊。
一切,都只是听说。至于这听说的消息是从哪里放出来的,没有人知道。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将永远成为秘密。
史书如何记载,全看最后掌权者的意思。
可不管外面闹成了什么样子,宁宫还是宁宫,溪流依旧潺潺,百花依旧盛开。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口耳相传,总归,都传不到一个人的耳中。
千秋的生活依旧是平静的。
就是冥安夙,也只有在隔天上午出去了半天,之后便一直陪在千秋身边。早起给她擦脸梳发,午后陪她晒太阳,傍晚陪她散步赏景,晚上抱着她,和衣而眠。
便是这样,日复一日,寸步不离。
千秋便是再傻,也瞧出了端倪,何况,她不傻。
前段时间小夙也会尽量陪着她,可还是要时不时出去一两次,处理政务,可这阵子,他是彻底撒手做起了甩手掌柜。
那时候,小夙看似悠闲,其实并不轻松,但现在……
千秋静静地端视着他舒朗的眉峰,已经找不出一点心有负担的痕迹了。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
冥安夙正仰躺在太师椅上,半合着眼,听到她的笑声,不禁懒洋洋地瞥向她,相握的手一拽,千秋被迫撑着手肘,趴在了他胸前。
“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个把月相处下来,千秋也慢慢强迫自己习惯了他这种妖孽亲昵的相处方式。
她不紧不慢地撑着下巴,清冷的眉眼间难得染着淡淡的笑意,“你这一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得太闲散了,我要是冥安隆,就克扣你的俸禄,或是贬了你的官职,以儆效尤。”
她不知道,冥安隆早死了。
而且可以说,还是因她而死的。
冥安夙戏谑地笑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就养不起你了,只能带着你到山里,搭几间草屋,过清贫的日子。”
千秋轻轻趴在了他胸前,侧脸看着水面上成双的锦鲤,交颈的鸳鸯,出神地呢喃:“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粗茶淡饭,发愁的只是该如何填饱肚子,刮风下雨该如何缝衣御寒,清贫有清贫的苦,可我还是羡慕。”
冥安夙没有接话,只是轻抚着她的背,听着她呢喃轻语。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得到过别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和名望,不需要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烦恼,也有很多人真心挂念着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我应该知足了……”
冥安夙不以为然地压了压嘴角。
她那些权势名望是她没日没夜的操劳,拼命得来的,况且有多少人受了她的恩惠而不自知,或是反过来给她一刀?
“羡慕归羡慕,可惜,我不懂种田,不会织布绣花,呵,看来我真是不适合那样的生活……”
冥安夙认真地看了千秋一会儿,自从把她带回来,她就一日比一日嗜睡,这一会儿说话的工夫,她就又趴在自己怀里昏昏沉沉地眯起了眼睛。
“穹儿!”
“嗯?”
千秋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应着,冥安夙轻抚着她,说道:“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见她困了,冥安夙也不再说话,金瞳剪水,温柔地望着她。
冥安隆死了,南兹虽还乱着,但全在他掌握之中。
这下,至少在南兹,在他的羽翼之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心爱的女子了。
穹儿!
你的每一个心愿,我都想竭力为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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