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大结局——千秋沧雪,傲世冰碑
云弥雪魄被夺,要想通过九龙山巅的升天道进入九重天是不可能了。
千秋能想到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
无常海!
和朗月乘船经过无常海那次,他们经历过一场异乎寻常的风浪,那时他们也都察觉到了无常海上空笼罩着一股龙神之气,此时结合通天诀中的碎片记忆,千秋大约能断定,在无常海上空恐怕存在一条裂缝,那里……与九重天相通!
这样一来,在无常海上空有龙气笼罩,以及那片海域的异常气象就都解释得通了。
因缘这种东西,有时候不得不信。
一切,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了!
“嗷——”
高亢凛然的龙吟声从天而降。
无常海上空一阵山呼:“弟子参拜圣宗!”
御龙府五殿大宗师,五殿长老,以及各殿的低级到高级约摸上千位灵术师已经全部到齐,严阵以待。
千秋傲然立于龙首之上,广袖迎风一扫,像是下达着一种无声的命令,上千位灵术师同时自觉免礼挺身。
玄鑫大宗师率先说道:“启禀圣宗,按照您的要求,连同我等在内,整整一千名御龙府灵术师皆已到齐。”
“嗯!”
千秋俯视过凌空而立的千人阵容,随后,淡然地看向玄鑫、玄森等五位大宗师。
“本尊记得你们曾经说过,不到特定的时机,有些事情你们不会告诉本尊,时至今日,你们还不打算说吗?”
五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互相对视之后,玄鑫怅然道:“不是弟子等人不愿说,只是我们自己至今也仍然没有参破真相,既然圣宗已经做了决定,那您自己也许马上就会知晓了,我等只盼望,无论您是谁,或不是谁,都不要步上如沧雪大人一般的结局。”
千秋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笑了,“你们说过,我是他选定的继任者,也许,这便是命数!”
五位大宗师顿时面露凄然。
千秋莞尔,安慰道:“何必如此?如你们曾经所言,在红尘中辗转千年,当早已将生死离别看淡,否则看着新人十年成故人,故人百年成黄土,浪潮更迭,岂不要饱尝煎熬?”
她说得豁达。
话虽如此不假,可人非草木,千年前看着沧雪大人逝去,千年后,又要再经历一次,怎能不伤痛?
千秋拂了拂衣袖,忽然抱拳躬身,向五位大宗师行礼,五人岂能受得起她的礼,急忙弯腰。
“圣宗折煞弟子了!”
千秋郑重说道:“人非草木,将心比心,本尊焉能不知你们身在其位要承受的苦楚与孤独?本尊想,曾经沧雪大神委任于你们时,应该也是这样的愧责,但龙寰大陆的芸芸苍生需要御龙府的灵泽指引,本尊若离去,便只能再次辛苦你们了。”
“圣宗大人……”
永远睥睨红尘、隐居圣宗殿的五位大宗师,此刻也忍不住眼中藏泪。
此时,两声龙啸从云端传来,连城沁和东方狂澜各自御着一条透明如水的隐龙赶来。
两人抬头望了望浓云滚滚、异于别处的天空,又看了眼脚下无边无涯的海面,都有些疑惑。
连城沁说道:“此处的天空确实有九重天的气息透出,但天象诡变,要想准确找到那条缝隙,可能性不大。”
东方狂澜道:“小丫头,你要我们做什么,直言吧!”
千秋抬手,小幻随即飞出,威严霸气的幻龙身上隐约有金色的星芒闪烁。
两人的龙神受到幻兽之王的召唤,在未经主人命令的情况下便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小幻身边。
“千幻碧龙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可我身体有恙,小幻的力量无法发挥到极致,你们的隐龙修为是目前龙寰大陆的顶尖者,我需要你们协助,加倍增强小幻的力量。”
东方狂澜狐疑地斜睨着她,“兴风作浪,然后呢?”
千秋目光一凝,沉声道:“用海浪把我的魂体冲蚀!”
“什么?!”
“圣宗大人?!”
所有人同时面露骇然,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虽然早已经心知肚明,她必定是想牺牲自己去救朗月,解除邪魔之祸,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要……
“你可知道,你这是要将自己抛向深海,将自己的魂体千刀万剐,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连城沁表情极端凝重,一瞬不瞬地盯着千秋。
千秋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算过了,再过一刻钟,这无常海就会彻底变天,将是最好的时机,一旦我的魂体被冲蚀成微尘,便由一千位灵术师开启弥天阵,用化魂咒将我的魂体微尘融入灵光,千万魂体微光,总有一点能透过九重天裂缝。”
东方狂澜俯视着脚下的涛涛海浪,心中一片冷意,“葬身在这冰冷的海水中,让海浪将你一点点撕碎,那炼狱之痛穿心入肺,你确信你能承受得住?甚至,你能确信在饱尝痛苦的同时还能坚守意识不散?朕知你意志过人,但这可远比活人承受割肉之痛还要煎熬百倍。”
他们这些人,历尽千年风雨,经受过无数摧磨,可仍旧无法想象千秋要承受的这份痛楚,就算是铜铸铁打的,只怕也难以承受。
可他等了半天,只听到千秋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外来的痛,永远比不上心理的痛。如果注定要死,我选择最有价值的死法,至少,配得起我爹为我取的名字。”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自主地把她的名字在心头默念了一遍。
连城……千秋!
确实是个好名字!
一个价值连城、或许注定要流芳千秋的名字!
正如她所言,死,死得最有价值,她求仁得仁,心中坦然,面对即来的死亡,自然也坦然至极。
人间的一刻等待,不过白驹过隙。
她孤傲凌云,白衣飒然,在滚滚浓云翻覆下心坚不移。
可这一刻,对连城沁,对东方狂澜,对御龙府的一千位灵术师们而言,简直是毕生的煎熬,好像决然赴生死的不是千秋,而是他们。
一刻间至!
天际一道惊雷轰然响起,众人只觉心头垂悬的巨石猛地砸下,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千秋只是轻轻地舒了口气。
在她的头顶,乌云翻腾,雷电交加。
在她的脚下,巨浪高叠,汹涌咆哮。
漆黑的眼眸在众人身上淡淡地扫过,心知他们都不忍心,只好,自己亲自帮他们下这个决心。
“爹,对不起,家……女儿回不去了……”
她收敛轻功,俯身……坠入了狰狞的大海!
寒冬的海水,冰冷刺骨。
一具心口不再跳动的躯壳,把自己放逐进了汹涌的海水中,任由咆哮的浪潮把自己吞噬,撕碎。
寒冷的海水灌进了耳朵里,鼻子里,渐渐的,人已变得昏昏沉沉。
她再也听不到海上飓风的咆哮,听不见惊雷闪电此起彼伏地劈下,哪怕身体被一次次卷入漩涡,被抛向浪尖,被沉入深海,被冻得没了知觉,也……再与她无关了……
连城千秋,早在亲手把心脏剜出来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嗷——”
小幻盘桓在空中,凄凉的龙吟让无常海上暴雨肆虐,瓢泼的雨声,仿佛哭声。
连城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玄孙女被冰冷汹涌的海水淹没吞噬,牙关紧咬,泪水……遮了双眼。
“行动!”他强忍心痛,一声令下。
“连城千秋,你确实配得起你的名字!”东方狂澜沉叹一声。
两位隐龙天君各据一方,三条巨龙盘踞高空,一千名灵术师各立一处,在浪潮翻腾的无常海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阵列。
雄浑的龙神之力翻江倒海,风雨,海浪,疯狂地肆虐。
清灵充沛的五色灵力源源不断地在海面上升,形成一个巨大的五色法阵,飘散出无穷无尽的上古符文,遍布苍穹,罗织成一张弥天巨网,为支离破碎的魂指引着破天的道路。
一千多双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个纤细的白影消失在海中,一个透明的魂体浮上海面。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魂魄离体,便是……人……已亡……
她的身体被海水卷到了哪里?不知道。
他们只是看见,那虚浮的魂体被海水猛烈地冲击,飓风无情地撕扯,从一扯成十,从十扯成百,从百……扯成千千万万的碎片……
“啊——”
即使是轰天彻地的惊雷闪电,也盖不过撕心裂肺的痛呼惨叫。
一双双眼睛,早已全部变得通红。
痛!
撕心裂肺、割肉剔骨的痛!
听的人觉得痛。
承受的人,痛不欲生。
可这痛,比起得知朗月不在时承受的痛,算得了什么?
风浪仍然在狂吼,不属于冬天的暴雨也依然在不停地冲刷。
……
龙寰大陆的天,变色了……
……
两个不同的地方,几乎同时醒来的冥安夙和碧桐,都发现身边丢了一个人。
那个本该睡在他怀里的人。
那个本该陪在她床前的人。
不见了!
他们发了疯似的跑出去,到处喊,到处找,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仰头望着天空。
这一天,本来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可是忽然变得黑压压的,冬天的天空……滴下了零星的雨水。
雨水,是苦涩的!
那味道苦进了心里,让人莫名其妙的……想哭……
不详的预感在所有人的心头蔓延。
千秋!
他们挂念的只有这个名字,他们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有九龙山。
这一天,天变了,人也疯了。
所有的人,从四面八方竭尽全力地往九龙山飞奔。
这些人当中,如连城沧海、冥安夙、碧桐……这些人是因为察觉猜测到了什么,出于担忧,往那个最有可能找到人的地方急赶。
而其他的人,三教九流,普通百姓,他们只是没来由的、好像在那个方向有什么力量吸引着他们。尽管,他们分布在天南地北,也没有御龙御兽一日千里的本领,只是凭着一双脚,由着心,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地前行。
……
无常海面上空,巨龙腾飞,一千名灵术师指捏灵诀,衣带飞扬。
庞大的五彩法阵不断地旋转变幻,闪烁的符文汇聚成了浩瀚的星海银河,
此时,千秋的惨叫声已经虚弱得几不可闻。
完整的魂体也早已被撕成了千丝万絮,竟是……雪一样的白!
“濯濯清曜,淙淙潺流,安魂以渡,化净归无,归兮归处,往兮往度……”
化魂咒一如佛家梵音,在海上徐徐回荡。
风浪渐渐止息,如丝如絮的魂体碎片在清圣的灵光中渐渐粉碎,化作千万微尘,在灵光的度引中渗透云端。
“归兮归处,往兮往度……”
灵术师们口中依然颂着咒文不敢间断。
他们虔诚地抬头,目送微尘远去。
世人眼中超脱尘俗的御龙府灵术师,此刻,全都泪流满面。
“朗月!”
“朗月……”
经受了炼狱之痛的千秋,意识早已经涣散,可那些细碎的微尘中,每一粒都残存着一份深刻坚定的执念——朗月!
执念不灭,魂灵不散。
“朗月、朗月!”
千千万万的微尘,带着同一份执念,在茫茫云海不停地呼唤。
终于,一粒微尘闯进了九重天的缝隙,其他微尘受到感应,迅速汇聚一处。
“成了……她成功了!圣宗!圣宗她做到了!”
万魂凝聚的画面让翘首以盼的众人猛然长出了口气,她的罪没有白受,她撑下来了!
她做到了!
她居然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
众人满怀的激荡难以压制,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声声哽咽。
云海之上,天分九重。
天地连接断裂后,龙神天君们滞留人间,九重天上就成了空空荡荡的。
千秋支离破碎的魂体仅凭一点执念拼凑,飘荡在天界。
“朗月,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要找到你了!很快!”
天界太大了,她只能依据通天诀中零星的记忆一直往西走,每走一步,浑身都撕心裂肺的疼。
终于咬着牙走到了天之尽头,天边已经是晚霞如火。可她再往前踏了一步,周围的世界转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漆黑一片,阴冷刺骨!呼啸的风漩随时都能把她撕碎风化。
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朗月的气息,匆忙又往前走了一段,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万丈深渊,漫无边际,深不见底,里面充斥着浑浊的浓雾。
浓雾像是有生命似的,不断地想要往深渊外蔓延,可外围隐约有一层结界阻隔,每次滚滚的浓雾冲撞,结界就会散发出金银交织的光芒,隐隐绰绰间,一朵朵巨大的水幻莲影转眼即逝。
千秋眼睛蓦地一亮。
不会错的,朗月一定就在这里,就沉睡在这深渊里的某一个角落。
可她很快就发现,深渊里的浓雾其实一直在减淡,似乎在深渊的中心处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吸收着这些浊气。
浊气慢慢地淡了些,充斥着无边黑暗的深渊,一道舒朗清绝的身影静静地沉眠在其中。
顷刻一眼,便是摄魂夺魄的惊艳。
云裁的衣。
雪做的发。
月光凝成的风神玉骨。
日芒织就的耀世华彩。
白色!这是任何人、第一眼都会闪现出的印象。
宛若清莲濯濯,高傲张扬地蔑视着红尘,绽放着令人俯首称臣的风华。
尽管沉眠在黑暗里,尽管周围笼罩着挥不散的阴霾,可那一抹白色,任是谁,都没有资格染指他的神圣无瑕。
“朗月?”
千秋犹豫地低喃着,但她其实是否定这个答案的,这个人身上有朗月的影子,可更多的……
是神的风姿!
这是——
唯一一个拥有无瑕神魄的……上古创世神祇,帝月!
可在他额心隐约浮现出的那朵黑色彼岸花,足以说明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不是朗月,也不是帝月。
“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里!看来本座真是小觑了你!”
白色的神,凌风而立,缓缓睁开眼眸。不是传说中的笼金银瞳,而是一双凄艳的血瞳,正邪魅轻蔑地睥睨着千秋。
“如何,看到真相的你,后悔了吗?他是不死不灭的神祇,你所爱着的凡人连城朗月不过是他在人间百年的一瞬幻影,人类的大限一至,他还是不可一世的神,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你有限的生命对他而言不值一提,而你,却为了他消磨了自己的生命,是否觉得自己不自量力?”
千秋眼神冰冷地凝视着他,“你又如何?在沧雪的传说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你的存在,可你仍然对他心存执念。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他是凡人朗月也好,是神祇帝月也罢,我爱他惜他,便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说着,她又嘲讽地一笑,“朗月是神祇帝月,那么你呢,东方琰,你又是谁?”
“愆渊!”
千秋的话让他恍惚了一瞬,毫不避讳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目光悠然环视着脚下的深渊。
“你可知这些浊气是什么?呵,龙寰大陆创世几千年,那些人类肮脏龌龊的欲念全都汇聚到了这里,经过岁月的累积,这座愆渊池不知不觉间就被填满了,就连这片天空都无法再承受这份负担,若非沧雪斩断了升天道,天空早已坠落。”
他对着千秋露出诡异的笑容,“当天空坠落,天与地同归于尽,你能想象那时的龙寰大陆是怎样一片盛况吗?”
“你毁灭龙寰大陆是想逼沧雪回来吗?你明知他已经消散在了六合八荒,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的逝去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毁灭就是你爱他的方式吗?毁灭龙寰大陆?毁灭他用生命守护的存在?毁灭这个到处都有他痕迹的世界?”
愆渊额心的黑色彼岸花花心忽然闪现出一滴冰蓝色的眼泪,转瞬即逝。
他漠然道:“人类是自作的恶果,孽根不净,就该沉沦炼狱,为他们的贪婪罪愆付出代价!你是沧雪命定的继任者,在你的身上,本座能看到与他相似的影子,本座不杀你,反正终归你也要魂飞魄散了。但是本座与沧雪的事,轮不到你置喙!你离开吧!”
千秋根本不受他的影响,静静地听完后,漆黑的眼中划过一道流光。
她忽然神色凛然,咄咄逼问:“你究竟是人类欲念凝结成的欲魔,还是这座愆渊池修成的魔神?这座愆渊池其实是沧雪开辟出来的,对吧?你的存在其实是沧雪一手促成的对吧?
“你明明一直爱着沧雪,却一心想要毁灭人类,其实是你嫉妒沧雪对人类的偏爱!你是他一手创造的,你对他心生孺慕爱恋之心,却要怀着对他的这份心意伤害他牺牲自己也要守护的人!
“我想,以朗月的智慧,他必定早就猜到了你的来历,他之所以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给沧雪抹黑……”
锋利的言辞,咄咄相逼的气势,让愆渊恼羞成怒。
“住口!”
他愤怒地喝止了千秋,无论他如何的阴翳冷酷,波澜不惊,沧雪永远是他的逆鳞。
“你也不过是一卑微脆弱的人类蝼蚁,有何资格来置喙本座与沧雪之事?”
他的袖摆用力挥动,一颗皓白的玉珠瞬间被抛了出来。
那是被他夺去的云弥雪魄!
云弥雪魄在晦暗的空中划出一道光芒,在两人同样惊诧的注视中,玉珠竟然在一瞬间幻化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形。
只是一个雪白模糊的影子,连五官也无从辨认,可愆渊却瞪大了眼睛。
“沧雪?!”
惊讶过后,一股兴奋狂喜浮上脸容,洪亮的笑声震得整个愆渊池都为之动荡。
“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本座这数日里来的苦心果然没有白费!沧雪,沧雪,只要你还有一丝残魂,无论你去了哪里,本座都一定会把你拉回来!”
冷酷阴暗,蛊惑人出卖灵魂的魔,此刻却用一种极其小心翼翼的语态对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说话。
“沧雪,过来!到本座身边来!”
只可惜,那只是一丝微弱的残魂,或许连一点意识都没有,对他的话根本无动于衷。
千秋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几次三番想要抢夺云弥雪魄,是想让沧雪重生?”
“哼!”愆渊半讽半怒,冷笑道:“帝月,兰梦,他们徘徊人间寻找沧雪,最后却都把沧雪遗忘了,只有本座,哪怕他为了人类将本座的魔魂剥离封印,但只有本座,从来都没有放弃找他回来。”
不!
千秋暗暗否决了他的话,帝月和兰梦不是真的遗忘了沧雪,只是把沧雪烙在了灵魂里。
爱得越深沉,就越无法承受千年等待寻觅的痛苦,他们只能遗忘,只能麻痹自己。
如果……
如果自己也离开了,那些爱着她的人……是否也会这么痛苦?
千秋默默地和他一起望着那道雪白的影子。
“云弥雪魄里只有一丝微弱得可怜的残魂,根本不足以幻化成形,你的魔魂被剥离封印,魔力暂时无法完全恢复,你是如何做到的?”
愆渊温柔地望着白影,双手小心翼翼地伸出,似乎想用自己的方法把那个影子招过来。
他说道:“在这座愆渊池里不仅仅沉睡着你爱的男人,还有两个深深地痛恨着你的女人,那个叫花倾城的异世游魂,和北司医族的千金,北司皓月。她们情愿拿身体和灵魂与本座交换,永世不得超生,也要让你痛不欲生。纯洁的处子之身,堕落的冤魂恶鬼,有这两样做引导,再加上圣神帝月身上的无上神力,假以时日,本座便能重新为沧雪凝聚神魂。”
愆渊之魔,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执着和欲念,蔑视着人类的生老病死、爱恨怨憎。
殊不知,他自己也是在诸般情结中苦苦徘徊沉沦的一个。
可恨。
却也可怜、可叹。
“愆渊,千方百计造出一具没有记忆的躯壳,一个替代品,你真的就会满足吗?”
愆渊的神色蓦地僵硬,旋即,血瞳中迸射着嗜血的怒气瞪向千秋。
白影的无动于衷,千秋的一针见血,所有关于沧雪的一切,都让他焦躁。
“你,该彻底闭嘴了!”
阴郁地吐出最后的杀令,他缓缓抬起了双臂。
千秋暗暗盘算着自己是否有能力躲过这一劫,黑色的光刃已经携着翻云覆雨的浩瀚之力迎面袭来。
眼前看到的,是一朵朵绯红的死亡之花开出绚烂的花影。
刹那间——
之前还一动不动漂浮在空中的白影忽然化作一道光束冲向千秋!
黑与白的碰撞,惊起的漩涡几乎要将整片天空吞噬。
在愆渊惊诧的注视中,一圈耀眼的白光散发着五彩的光芒,从玄黑的魔力中央突围而出,
他彻底的震惊了,血瞳呆滞地凝视着前方,那渐渐清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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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的人间。
“快看!”
“这数九寒天,怎么会……而且眨眼就……”
九龙山脚下,连城家、慕家、金家、易家、北司医族、皇族……络绎而来的人堆山汇海,无不是满面愕然。
他们惊异地发现远方的山、脚下的土地、周围的溪流草木,竟在一瞬间展现出了夏日才有的蓬勃生机。充沛的五色灵力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升起,如万流汇海,如群星朝月,源源不绝地涌上浓云密布的天空。
天罡地煞们惊疑地聚到了冥安夙身边,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安夙找不到千秋已经是满心的焦虑不安,此刻看到这样的景象更是眉峰深锁。
他沉声道:“这状况绝对跟她有关!只是……据我所知,她虽是圣宗,但灵力还没有到这个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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