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荻花秋瑟瑟
秋风起,枯叶在狂风肆虐下飞舞,尽力在它生命耗尽之前,绽放最后光彩。
来到此地约莫已有半月,这是顏坠找的地方,貌似是个裊无人烟的无名山。
鬱鬱葱葱的幽草遍佈山林,山头到山脚绿意葱笼,宛若一颗巨大花椰菜,云雾繚绕。晨起时山间的山嵐使此地彷彿人间仙境,我经常有种“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悟。
现在是九月中旬,顏坠说,十二月的最后一日要出发。
啟程塔里木,塔克拉马干沙漠。
山中别苑有四间雅房,我率先选了窗子最大的那间,因为这样可以看到他们三人每天练武的样子。
我理了理带来的行囊,一惊,我来到古代居然有三、四个月了,来来去去,只剩下手机还在我的囊中,即使用不到,带着也是安心的,可见我对3上癮有多严重。
我闔眼思索发生过的一切,这些日子如同奇蹟,从桐花巷到顏坠的宅子,再辗转到了璽城,现在又暂时隐居山林,一切都是为了究极目标神珠而做准备。
夕阳斜倚着木窗温婉洒入,漫天飘洒的尘埃显得突兀,院子里舞剑的沙沙声倏然入耳。
我抬头往窗外一看,三名男子身手矫健而俐落,一名手执玉笛,两名手握长剑,一把刻着繁盛桐花,栩栩如生,另把细雕龙纹,蔓延到无穷远处,宛若游龙。三名男子流线型的身躯配合的毫无差错,合而为一,当玉笛和双剑交叠的那刻,看似融合,却又硬生生分离。动作停下时,他们三人神色静如湖水,不喘一口气。
回过神,方才才陶醉在他们三人绝佳的默契,此时顏坠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我房里,双手环上我的腰际,温热的胸膛贴上我的背,炙热的体温顺势蔓延。
「今日怎么这么早。」他们平日里可是要练到天都全黑才肯罢休,我别过头多吸几口气,试着平缓我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
「今儿是中秋,策和权朔下山买东西,一个时辰后回来。」顏坠看透我此刻的小尷尬,得意的微微抿唇。
「中秋阿,都说月圆人团圆,谁又真的团圆了。」我长叹,好似一颗大石头沉沉压在心底,喘不过气。
「说实话,我曾想过了结自己也许就能全家团圆了,但一切于事无补。我必须等,等到有一天,我能证明我父母不是白白牺牲的。」顏坠说着,话语中带着无奈的忧伤,眼底有着更深沉的孤寂。我又何尝没感受过类似的苦痛,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就像两隻孤鸟,互相依偎取暖。
顏坠和我都有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团不团圆,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我们有彼此,也同样想用神珠去弥补那些遗憾。
「我们真像。」接着,我决定要告诉顏坠一个很长很远的故事,那便是关于魏泱的过去。
掘开冰封已久的记忆,如同再次狠狠揭开我结痂的伤疤。
魏黎是我父亲,一名政府官员。我十岁的童年,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爸爸主动和妈妈提起离婚,因为他们中间有了第三者,妈妈说什么都不肯,因为她执意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直到爸爸和外面女人的丑闻一件一件被新闻爆出来,亲戚的幸灾乐祸和指责、社会的舆论和看戏心态一次次如同滚烫的热水浇灌在我和母亲的头顶,带来二度三度的伤害。
妈妈一日一日被推向崩溃的边缘,我亦同。
妈妈的生日时在七月,那天我和她一起去买蛋糕庆生,我们母女互相依偎,彼此依靠着,要一起度过所有生活的难关。
过马路时居然撞见爸爸和那个女人当街搂抱,妈妈实在承受不住了,要上前理论,没想到爸爸居然恼怒的一把推她,可当时一台大客车正经过,硬生生碾过去,剎那间她已没有存活跡象,我怔怔的看着她眼中伤心欲绝的绝望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会软弱,总有一天我会变强,变得有能力扳倒你们,我要你们跪下来求我,因为是你们害死的她。
就这样,魏泱的悲惨生活延续。
那个女人本想将我送走,还记的她曾说,魏黎啊,我们把这个累赘送走吧,留着也是碍事。而我为了生存为了留下,开始在他们面前装乖,甚至没让他们发觉我的存在,儘管我每天都生不如死也无妨。
我会隐忍到我长大,到我有能力去復仇。
「我很抱歉,那日说你是累赘。」顏坠再次紧紧抱住我,我也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彷彿这样,我就不会再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回忆。
我点点头表示原谅,我和顏坠,都是生活在地狱的人。
「在你们那里,一个男人只能拥有一个妻子,对吧。」顏坠言语有些颤抖,他从我的故事中得出了这个道理。
「对,在我们那儿没有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观念。」我细细为他解释,顏坠的一个“恩”字回覆,显得淡漠,好似他根本给不了我这样的世界。
「你好像很想回去你的世界。」顏坠爱怜的摸摸我的头,宠溺的神情夹杂着不捨。
「我是必须回去21世纪,但在这里我比较快乐。」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回去,因为仇恨尚未淡去,但在这之前,我可以尽情享受身为凝宓的快乐。
「那你们中秋怎么过的。」顏坠话锋一转,不愿意再谈这种感伤的话题,我抬头看看星夜,今晚不愧是中秋,月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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