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落沙河四人誓
涟漪再起,神珠再现。
他们说会护她一生。他说会娶她为妻。
但最终,她走入宫闈
而终究,玫瑰有刺。
春风急,秋风也狠,乱乱纷纷是红尘。
数十日马程奔波,终于抵达塔里木盆地。眼看苍穹山在即,我心情更是起伏不定。
为了让大家都保持最佳状态,每日都会停下小憩,和之前要赶路到璽城断然不同。据说就是有太多人连夜赶路,体力耗尽,最终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体力不支而倒下。
这次我轮流和他们同骑,上次回去后才知道,策一直载着我有多累,和他人同骑,是难以享受快马奔腾的驰骋快感的。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策神色凝重,将马系于绿洲的树木下。
「那座,便是苍穹山。」顏坠语出惊人,我看见他指的地方,只有个渺茫山头在远方,我们要先跨越这片广阔无际的荒芜沙漠,才能到达苍穹山。
苍穹山,屹立于大漠中央,越是走近沙漠,活着的机会就越渺茫。
半脚要先跨进地狱,才能抵达苍穹山,姑且还不论之后的考验呢。
可谓欲求神珠,先捨其命。
「渴。」酷热艷阳的暑气直逼脑门,双眼很不健康的只见漫天飘洒的尘土沙粒。
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只能如机器一般跟着他们三人的脚步前进,这比叫女生跑一千六还要煎熬,即便只是用走的。
热气蒸腾,我的五脏六腑还有血管好像被棉絮塞着的难受,好怕下一刻我就跟水气一样蒸发。
我们不像从前,打打闹闹的上山,胡言乱语说一些垃圾话,因为我们要保持战斗力,好对付苍穹山未知的挑战。
沿着沙漠边缘行走,才不至于被捲进流沙,我们好像难民没有目标的游走在大漠中,五天五宿。几日下来他们好像总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也许是口乾舌燥,我买的葫芦装水只能再撑一天了,滴水如命,不如不语。
我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静随在后,用我剩下的力气观察他们。
他们神色严肃湛冷,在此炎炎黄土的砂砾中,也不经意有股寒气环绕他们,气场强大。连平时爱开玩笑的权朔,都严肃的板着脸显得冷凛,难以靠近,顏坠就更不用说了。
顏坠的珠眸依旧执着而冷静。
策的双瞳仍然望着远方而坚毅。
当我觉得筋疲力尽就要昏倒时,一个亦好亦坏的消息把我从这昏沉沉的大漠中拉回来。
「再走两日便能到达苍穹山。」策这一语,有好有坏,因为越近代表着越危险。
正值晌午,汗水浸湿了衣裳,我们暂歇在一棵稍微有阴影的树下,啃着比学校营养午餐还难吃的杂粮,配着所剩无几的水。
「凝宓,喝吧。」顏坠把他的葫芦递给我。
「不行,这你的水。」我拒绝他,在这紧要关头,水视同命。
「我要你喝。」顏坠把葫芦拿到我嘴边,半命令的语气。空气有一丝共振,心底起了涟漪,感动不自觉油然而生。
「好吧,那个借我看看。」我珍惜的小啜一口便还给顏坠,目光不自觉转移到他腰际上的玉笛,不坠笛在正午阳光照耀下,闪着熠熠光芒,彰显它以翠玉製成的价值。自从我在玫瑰园见到顏坠的第一日,他便一直带着不坠笛,那似乎对他很重要。
除了他不顾一切跑到城郊找我的那一日。
「好。」顏坠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取下不坠笛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闪过忧伤,因为那是他们家族留下的遗物。
「桐花?」我疑惑问道,笛子下方浅浅刻这一个桐花花瓣,栩栩如生,若我不仔细看,还不会注意到呢。
「我母亲喜桐。」顏坠的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也是,若非喜桐,怎么会在留给顏坠的遗物上刻上桐花呢。
「我妈妈喜欢白玫。」我笑道,此时想起,忧伤居然减半。
忽然忆起在玫瑰园那晚,被如晶鑽一般的白玫引的入迷,即便我钟情于冬樱花。
顏坠和妈妈一样,都喜欢白玫。
「我知道有个地方叫桐花巷,那儿的桐花如其巷名,美不胜收。」我对顏坠已毫无顾忌,坦然向他提起桐花巷,拾去忧伤让我想起桐花巷的桐花,撇除黑夜,那里真的很美。
「是么?」顏坠乾笑几声,彷彿对桐花巷不感兴趣。
也是,那样阴冷的杀手巷,和桐花不衬。
连着赶路,环境更加恶劣,果真要跨越塔里木,必须先葬下半条命,但眼看高耸入云的苍穹山佇立眼前,又让我多了一丝希望。
我们决定今晚好好歇息,以对付明日所有的严峻考验。
一个看似荒废的茅草屋,不远处有条小河,周围被黄沙围住,映照着月光,委婉的闪着亮着,极似一条极光沙河。
「凝宓,我有些事想跟你说。」策浅笑,语气蕴含无限的欲言又止。
我頜首跟随策走到茅草屋外,终于要到了最后一步吗,在我离开之前,是时候要坦承一切了。
「你早知道我不是凝宓。」对上策眼神的闪烁,我的话语一针见血。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和他强调这句话,但他并没有反驳,眼神犹豫而落寞,好似就要淹没在这条荒芜的小径里。从他的深邃双曈,忆起乍到桐花巷,那个我遇到的策,深爱着凝宓的策。
记得策说过,在找到神珠前,我只能是凝宓,是不是找到神珠后,他就能好面对自己,不再自欺欺人了。
「其实当你回到桐花巷,我便认出你不是凝宓了。」策终于说出来了,他无奈的长叹,顿时我居然哑口无言。
「虽然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出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你。其实我很错愕,我们约定好十八岁那年就要成亲,离开桐花巷。」策一想起凝宓,眼神溢着幸福,浅浅一笑,眾多影子交叠,到最后到底我是不是凝宓,他也无从说起了。
我居然有些愧对于策,毕竟我已经习惯以凝宓的身分生活下去,却不是他的凝宓了。
「那你是怎么进桐花巷的?」我问策,也许能透过多一点的交谈,揭开他神秘的黑幕。
「我还年幼,宇文氏衰败,我流落街头,幸得师父带我回桐花巷,习武杀人,以策一字埋名于桐花巷,但我没有忘记我的姓氏和使命,我记得我父亲的遗言,重建宇文氏。」黑暗夜色和他的双曈交叠,就像黑潭一样幽深。
「只有凝宓一直陪着我这个荒谬的少主……」策别过头,不愿直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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