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房内的气氛跌至冰点。
郑氏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谁又能说什么呢?
苛责她?
一个为了给儿子治病豁出去不要脸面的女人,谁又能如何苛责呢?
房内安静无声,魏氏半阖着双眼,靠在魏嬷嬷身上,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显然是已经对郑氏不抱希望了。
但是,却也仍旧不舍得多说。
可魏氏能躲,林氏却不能。
普云大师还在,让普云大师看见这么一出,实在是让她面子里子都过意不去。
“还请大师勿怪,今日”林氏刚要说,今日就先到此为止,让陆铮送普云大师和安笙回去,却不想,再次被人抢了先。
“大师,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也求大师怜我一片苦心吧,我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等,等死啊!”最后两个字,郑氏说的艰难极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承认陆铭不行了。
可是,连普云大师都说陆铭这病只能等,那不是宣判陆铭死刑,又是什么?
普云大师是她现在全部的希望了,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哪怕,哪怕只有一点儿希望,她也要试试!
“大师,求您了!”郑氏苦苦哀求着,哪怕陆铮握着她的手一再用力,她也没有收敛分毫。
她若是放弃,陆铭就只有死,所以,她怎么能放弃?
面对郑氏的苦苦哀求,普云大师微微叹息了一声,尔后,道了一声佛号,面目慈悲地道:“郑施主误会贫僧的意思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绝对没有故意敷衍郑施主,令郎的病症,也并没有郑施主想的那般严重,贫僧所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指的是令郎自己的心态要保持平和,郑施主想必也知道,多思无益,尤其是,对于令郎这种原本身子骨就不十分强健的,更是不宜思虑过重,一切病症,其实皆由心起,郑施主应该明白才是。”
普云大师难得解释这么多。
对于他来说,人生在世,不可强求太多,但是,能明白这一点的人,毕竟太少。
别说别人,便是他自己,亦有曾经强求过的事情。
他能理解郑氏的心情,但是,却并不代表他有办法解了郑氏的心结。
郑氏听了普云大师的话,面上闪过挣扎,但片刻后,她的面色便又恢复了坚定。
普云大师一看她这样,便知道她虽明白,但是,却并不打算照做。
这世间总有些执念,是不能超脱的。
普云大师双手合十,目含慈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郑施主,执念太深了,须知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尔。”
话已至此,能悟去多少,端看这对母子了。
普云大师言尽于此,他不能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已是要泄露天机。
郑氏不是不明白普云大师这些话的意思,但是,她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能怎么样?
只要陆铭能好过来,她可以不在乎一切。
她所有的执念,不过是来自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而已,这难道也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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