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暖黄的灯火下,陆铮看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皆满面疲惫地靠在椅子里,只觉得一颗心密密麻麻地疼。
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兵出征了,但不管多少次,每当出征前夕,面对家人担忧的面孔时,他总是觉得对不起家人。
让至亲如此忧心,终归是他的不是,可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夹在其中,也实在不知如何选择
尤其安笙才刚嫁给他不久,他便要抛下她远赴西北,想想便觉对不起她,又兼之心疼。
嫁给自己这样的人,安笙注定要承受比旁人更多的胆战心惊与小心翼翼,他娶她,原本是想护她一生喜乐无忧的,如今却叫她这般忧心
陆铮进来的脚步声,率先惊醒了正在打盹儿的安笙。
见到陆铮回来了,安笙的睡意登时跑了个干净,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大抵坐得太久,起的又太快,一时不防竟朝前栽了去。
陆铮见状忙一个箭步上前,将安笙扶住,将人虚拢在怀里,忧心忡忡地问说:“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安笙身子向来弱,可别是连日操劳引发旧疾了吧。
“无妨,许是坐久了,起的又太猛,晕了一下,不妨事的。”安笙缓缓笑着安抚陆铮。
他们小夫妻这里说着话,林氏也醒了,见他们夫妻二人靠在一处说话,便没打搅。
不过陆铮和安笙都是警醒的人,听见衣袂窸窣作响,便知道是林氏醒了,因而忙先分开,各自站好。
林氏这才含笑对儿子道:“回来了,宫里情形如何?”
陆铮正要跟母亲妻子说这件事,听到母亲相问,便直接回道:“陛下已经下令,着我三日后带大军先行开拔”
林氏和安笙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暗暗叹了一声,心道果真如此。
大抵是因为早有准备的缘故,她们婆媳二人并未被这个消息惊到,她们也自知无法阻止战争,更不能拦着陆铮不让他出征,所以便也不说些伤感的话叫陆铮分神牵挂,反而转头去商量起了如何给陆铮和陆文打点行装的事宜。
林氏对此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从丈夫到儿子,往常出征都是她一手打理的,如今长子娶了妻,林氏便将这些事尽心教给儿媳来办,自己从旁提点,兼之帮次子陆文打理行装。
安笙虽是头回做这些事,却也有条不紊,基本上林氏交代一遍,她便都能记住了,不需林氏再说第二遍。
待交代的差不多了,林氏便催着小夫妻回房。
两个孩子才刚成亲便要分开,林氏心里也是无奈又心疼,可皇命不可违,战事更由不得人,便只能苦了他们小夫妻了。
陆铮也觉得十分对不起安笙,所以回房去的一路上,一直都欲言又止的看着娇妻。
安笙哪里会不知陆铮心中所想所忧,大军开拔在即,主帅心神不宁可不是好事,因而安笙自是先去安陆铮的心。
灯火下,年轻的少妇温软浅笑,对她的夫君说:“妾身静候夫君,得胜归来。”
陆铮心中顿时一紧,伸出双手将妻子牢牢地锁进怀中,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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