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起初是一阵风,冷得刺骨,仿佛来自幽暗之域,从地底吹向天际,弥漫八方原野。
再是积云,一层又一层,厚厚裹挟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压抑昏暗,如千斤巨石坠在人们心口。
隐约的轰鸣声藏于积云,低低闷闷,雷光在云层间闪烁,闪电游走不定。
遮天蔽日的黑暗笼罩了整个秘境,光线在一瞬间消失,奔走的修士们纷纷抬头,面露惊愕。
“这是?”轩晓惊讶,“有人要在秘境结丹?”
“我见过许多金丹真人结丹场景。”赵昌张大嘴巴,“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九重天雷,厚积薄发,天妒英才,历此劫难。”轩晓表情复杂,“当年宿回云结丹,也如这般。”
“不知是哪位道友。”
游离在空气中的灵力受到吸引,疯狂涌向同一处。
交战的天蝎老人和宿回云同时回头,一人面容惊怒,一人眼露笑意。
“置死地而后生,结丹机缘竟在此处。”
宿回云抛下一只乾坤袋,数不清的灵石灵脉在地上生根,晶莹剔透,几乎将令梨淹没。
令梨掐诀打坐之余,微微一酸。
呜呜,大家都很富有,只有她永远贫穷。
令瓜剑躺在令梨膝上,梨花白剑穗一晃一晃。
乌云越积越厚,云层间的雷光闪烁黑紫色泽,空间隐隐撕裂,露出恐怖的空隙。
迎接天雷之人身体千疮百孔,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愈发渺小,仿佛下一秒便要消散。
见到此幕,天蝎老人提起的心慢慢回落。
结丹是修仙路上最初也最艰难的一道门槛,长生久观的路近在眼前,天道却不许人轻易摆脱轮回之束缚。
降下的重重天雷便是对修士妄想逆天改命的惩处!
天蝎老人记得自己结丹渡劫的时候,他选了状态最好的一天,提前备好大量恢复用的丹丸、各种防御法器,披上天阶法衣,做好万全准备迎击天雷。
准备如此周全,依然狼狈不堪,险些陨落在雷劫下。
他当时的天雷阵仗远比令梨小得多,对比看来甚至能用“温和”形容,像天道随手的敷衍,打发打发他。
“竟被天妒。”天蝎老人嘴里仿佛嚼了无数颗柠檬,酸得面目全非,他冷哼道,“当是什么好事不成?早晚化作飞灰。”
一道剑气划过天蝎老人脖颈,溅起一串血花。
宿回云冷冷看他,意思明确:不会说话的嘴可以闭上不说,或者我把你喉咙砍断。
不远处的战场此时与令梨无关,天蝎老人再托大也不会闯入别人的雷劫。
令梨简单调养好气息,握着令瓜剑站起。
她仰头看向天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还从来没有斩断过雷光呢。”令梨抚摸剑锋,“你说用天雷淬炼剑身,是不是比我拼命打铁效果要好?”
“你的锻炼技巧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令瓜口是心非地说,“我都丑习惯了,随你怎么折腾。”
令梨小声嘀咕:“没有人规定优秀的剑修一定擅长打铁。我已经很优秀了,总要留一点不足给敌人自我安慰。”
令瓜:“清醒点,到底是谁在自我安慰?”
“谁知道呢。”令梨专注地望着云层间的天雷,“只要活下来的是我,需要安慰的就是别人。”
“要打雷了。”她抬起剑尖,“小朋友捂好耳朵。”
轰隆!
一道雷光照亮昏暗的云层,映得天空亮如白昼。
山石在雷鸣中滚落,树林在狂风中压弯,御剑在天上的修士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落下,生怕被天雷不分敌我轰成残渣。
凌云剑宗弟子群里讨论渡劫之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羡慕嫉妒猜测之语溢出屏幕,赖兰黛却没有参与。
她抱着月歌仰望硕大的雷光,自言自语:“月歌,你想抛弃我去找她的理由,我现在明白了。”
倘若能被那样的剑修握在掌中,陪她闯天雷也是甘愿的。
雷光中的人影渺小单薄,小小的个头,人群中总站在最外沿的位置,行事作风却出乎意料,仿佛她的生命不存在平淡一说,每日都是精彩剪辑。
“下次见面,要以真人相称了。”赖兰黛低声道。
一道又一道雷光,声势越来越大,震得无数人耳鸣不止,眼冒金星。
“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人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对结丹一事心生畏惧,“云里那人怎么敢与天斗?”
如果问令梨,她的答案很简单:剑修,本就是修真界最头铁的一群人。
令梨头铁的事做得多了,硬扛天雷只能算其中不起眼的一件。
“最后一道了。”令梨脸颊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模糊视线,被她用袖口随手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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