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野的表情复杂得让人无法解读:“你洗吗?”
“当然不。”令梨很骄傲地说,“我会清尘诀。”
那你为什么认为他不会呢?伽野咽下喉中疑问,坚决地摇头。
不要就不要,令梨从来不勉强人,她是心系要事的靠谱人。
“有人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清白不保。”令梨衣衫整洁,奈何她身边有个没穿衣服的,大大拖了小梨的后腿。
“但我转念一想,只有鬼才半夜来敲门,门口要不是个鬼修,一定心里有鬼。”
冲着魔域通缉令来的人不会文雅敲门,门口站着的八成是伽野的仇家。
“安心,幕后黑手一定没想到被人压在身下的是少主你。”令梨对自己即兴发挥的剧本非常满意。
敲门的刹那间她思考了很多,想了无数解释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说辞,最后发现:不解释,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花钱买票的客人,为什么要对一介侍从解释自己的夜生活?大家都是成年人,少管别人的闲事。
令梨左思右想,认为自己的灵机应变十分完美,伽野应该没有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全程小梨一个人扯大戏念台词,他总共只出镜了半只胳膊,是个安安静静的背景板,连群演工资都拿得心虚。
令梨分析得极有道理,伽野同样认为事态会如她所料,他现在最稳妥的做法是道声谢谢,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安睡。
但伽野睡不着,甚至不能闭上眼。
他一闭上眼,方才的一幕幕便在脑内无限循环。
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各自痛呼,女孩毕竟修为低些,疼得明眸泛泪。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正悄悄咽了咽疼,眼睛清澈如林中小鹿。
门外侍从出声试探,林中小鹿眨眼间淹没在雾林深处,她沉思两秒,有了主意。
令梨独来独往惯了,不仅思绪转得飞快,行动力也强得吓人,一点儿没有与人商量的意思,说上就上。
两人摔在床榻上的姿势本就一上一下,她稍稍撑起身,双手按在两侧,投下的阴影笼罩住他。
“嘘。”她竖起食指碰了碰唇,抬手一挥,凌烈的气风哗然掀开房门。
门外的侍从和床上的伽野同时被惊了一瞬,目光凝聚在慵懒回眸的少女身上。
“良辰美景,坏我好事。”她慢条斯理地道,神色嚣张又不满,一副“我好不容易把人骗上榻办事,居然有人不长眼来打搅,你现在就给我去死”的模样。
她生得漂亮,眼尾上挑有种别样的风情,又凶又美。
仗着两个男人不敢吭声,令梨一通输出,从戏文里学来的台词被她用了个遍。
不仅把侍从轰得脑袋发晕连连致歉,和她搭戏的人更是呆呆愣神,嘴唇张合,愣是一句词没接上去。
好在令梨也不指望伽野接词,没给他留发挥的空间,说到没台词可说的时候,干脆扭回头,专注地盯着伽野。
门口那人的存在好似被她完全忽略,落在锦被上的长发如流水般顺滑,她慢腾腾抬手,指尖勾住被沿,作势要掀。
侍从如梦初醒,匆匆替他们合上房门,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逃了。
女孩子上挑的眉眼又一次垂落,重新变回伽野熟悉的表情,令梨像个没事人一样,就着双手撑在他上方的姿势分析起事况。
淡定,从容,鬼话连篇。
脸红耳热的,只有他而已。
伽野深深觉得,他们的角色定位很有问题。
按世俗常理,难道不该是她惊慌失措,像只急得团团转的小仓鼠一样埋头往被子钻,伽野顺势掀起锦被把人裹好,让她藏在自己的阴影下。
侍从推开门,看见裸背的男人俯身与被褥间的少女耳语,不需要半句台词,来人立马会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等他走后,闷气闷得脸蛋红透的女孩子悄悄从锦被间探出头,眼睫忽闪忽闪,不敢看他。
如果气氛够好,他可以顺着说两句调笑的话,逗怀中温香软玉急得羞红。
完美的剧本,除了两位主演拿反了角色,毫无问题。
该脸红的人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不该脸红的人脑海沸腾睡意全无,大有睁眼等天亮的趋势。
“你不睡吗?”令梨瞅了眼以手臂遮眼的伽野,有点可惜他现在不是猫猫。
一张床容不下两个人,小梨慷概大方让给了伽野,他居然还不睡?
“刚刚那人你不必忧心。”令梨安抚道,“我对杀气和恶意很敏感,他和他身后的人定然没有起疑。”
谁能想到妖族少主被人以宠物猫猫的名义带上商船,又深夜被人压在身下动手动脚呢?鬼算子算到这个结果都要骂一句天道,怪它瞎显示星相,害他看到此等荒唐怪事。
“我不忧心。”伽野放下胳膊,眼睛亮亮,“阿梨处理得很好,但,如果有下次,你能不能……”和他换个角色?
还有下次?令梨面露迷茫,是她演得不够好吗?侍从还要再来试探一次?
同床共枕都不足以取信的疑心,再深一层岂不是要……令梨看了眼占据房间中的两桶热水,面露难色。
不妙啊,她没有洗猫的经验。
等等,伽野现在是个人,似乎不必她亲自去洗。
“车到山前必有路。”令梨深沉地点点头,“少主放心,我会再看点话本补充些理论知识,争取下次你连胳膊都不必露便能演好这场戏。”
打工小梨,时刻为金主提供一条龙贴心服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