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沉默。
“大骗子。”白淼淼见人不说话,嘟了嘟嘴,脑袋又要缩回去。
——果然又在骗她!
盛昭这才意识这是在确认他刚才的话。
“我没骗你。”盛昭眼疾手快揪住她脑袋上的绒花,拦下她的动作,一边斩钉截铁说道,一边把手中的糖葫芦转了个方向,自然塞到白淼淼手中。
白淼淼被迫伸着脖子僵持在车窗口,手里又塞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一时间不知道先生气还是先高兴。
“你看你之前在马车上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今天都知道用买首饰打发碧酒了,可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进步吗?”盛昭义正辞严地夸道,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真的!”他见人不说话,又特意强调着,“说明我们二娘是一个有进步的聪明小娘子呢。”
“还生气嘛?”盛昭见她还不说话,只好弯腰低头,打算去看看小娘子气鼓鼓的小脸。
白淼淼低头盯着糖葫芦,半信半疑:“那我是骗过碧酒了吗?”
“肯定是。”盛昭见她出声,这才信誓旦旦保证着。
白淼淼惊疑不定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来。
“二娘真是厉害!”盛昭趁热打铁,毫无余力地夸道,“这么聪明,非常值得吃个糖葫芦庆祝一下。”
白淼淼捏着那串糖葫芦,鲜红的山楂裹着淡黄色的糖浆,饱满晶亮,酸甜软糯。
——闻着味道就想吃了。
白淼淼刚一动脑袋,突然觉得头发丝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疼得红了眼睛:“快把我的绒花放开。”
盛昭一惊,随后讪讪松手,要知绒花是用熟蚕丝做的头花,中间只用细细的铁丝作为支撑,很是娇贵。
白淼淼捏着沉甸甸的糖葫芦,娇气说道:“我的绒花坏了,你要赔我。”
白淼淼头顶的是一支鹅黄色的梅花,小小一簇,蚕丝的光泽在日光下好似发光一般,在一众金玉翡翠中毫不逊色,淡柔夺目,衬着小娘子脸蛋粉嫩鲜妍,只如今,绒花被大手揪了两次,算是彻底坏了。
“坏了吗?”白淼淼动了动脑袋,在马车里翻了一下,却没找到镜子,只好抬头去看盛昭。
盛昭犹豫一会儿,盯着她微红的眼眶,违心说道:“没有。”
白淼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奈何盛昭可不是白淼淼这样骗个人都支支吾吾的人,说起谎连着思考都不带磕巴一下的,甚至还会一脸真诚,哄得人完全不会多想。
白淼淼果然信了,嘟囔了一句‘那就好’,就低着头开心地咬了一口山楂,酸的眯了眯眼。
“学会骗碧酒怎么这么高兴?”盛昭盯着她弯弯的睫毛看得入迷,好一会儿才随口问道。
白淼淼闻言,歪着头想了想,随后咬碎糖渣,眼睛亮晶晶说道:“对啊,感觉自己长大了。”
盛昭一怔,低头去看小娘子:“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阿娘老觉得我是小孩,什么都不跟我说,碧酒也是,骗人还挺……”白淼淼拧眉,认真想了想,“刺激。”
白夫人膝下虽有三儿两女,但前头二儿一女出生在白家式微之事,自小跟着耶娘奔波,性格沉稳,大女儿更是早早入了宫,大郎君十八岁后也跟着戍边,经年难回,等白家稳定后,二娘子和三郎君意外来临。
双生子自来便一强一弱,小娘子自小娇弱,白家长辈捧在手心,舍不得受一点委屈,如今长安城风云诡谲,想来更是不愿意小娘子牵涉其中。
盛昭的目光在那沾了糖霜的唇珠上一扫而过,小小的唇珠微微嘟起,就像小兔子的唇瓣,一动一动的。
“殿下偷偷摸摸找我做什么。”白淼淼吃了三颗山楂才恍然想起此事,扭头问道,“又要我帮忙给耶耶写信吗?”
盛昭捏着腰间长刀处的红绳,沉吟片刻,脸上露出笑来。
眨眼间,头顶的阴影瞬间落了下来,完完全全把小娘子笼罩其中。
白淼淼诧异抬头,一双眼睛好似小猫儿一样在暗色中瞬间睁大。
早已不复记忆中的瘦弱郎君长成了高大沉稳的大人模样,此刻靠近了看,甚至能看到下颚处的锋利弧度,就像被打磨的极为锋利的刀锋,冷冽的呼吸便劈头盖面扑了过来,
“怎,怎么了……”白淼淼捏着糖葫芦,呆呆问道。
盛昭笑眯了眼,那点锐利的气息瞬间笼上日光,好似眨眼间便成了一把入鞘的宝刀,好看到令人爱不释手。
“三哥哥带你去做更刺激的事情好不好。”盛昭的声音好似裹了糖霜一般,蛊惑着面前娇憨稚嫩的小娘子。
第17章
白淼淼躲在角落里,心跳加速地看着白家的马车消失在东市街头,惊呼一声:“真的走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盛昭站在她背后,挑了挑眉。
白淼淼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眼珠子往三殿下脸上扫了好几眼,也不知道三殿下到底在纸上写了什么,碧酒竟然完全没有声张就走了。
“别看了。”盛昭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打量,举着她还未吃完的糖葫芦,无奈问道,“还吃吗?”
白淼淼扭头,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一只兴奋的小兔子,连着小脸都红扑扑的:“吃。”
“这么开心。”盛昭失笑,把糖葫芦塞回到她手中,“糖要化了。”
白淼淼接过葫芦串,走了一步,突然扭头,兴奋说道:“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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