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走到殿前,在绫罗中翻检寻找。
“你找什么?”太皇太后诧异地问。冷月低着头,只顾翻找:“看看新货。”
冷月找到半幅布料,信手披在肩上,转身朝她一笑,“找着了,你瞧,好不好看?”
太皇太后调笑道,“天人之姿,穿粗布也是美的。”
“谁叫你看人了,是看这布料!”半丝半葛的布料让他细看。太皇太后勉为其难的瞥了一眼,信口敷衍,“还好。”
冷月侧首笑看她,“这是织造司今年新贡上来,给宫女们裁衣用的,过去从未有过。这蚕丝里掺入了上好的细麻,织就的衣料同样柔软细密,却比平常丝帛廉价一半有余。”她点了点头,饶有意趣地看着冷月,“倒也能省下些用度,难得你也有勤俭持家之心。”
冷月不理她的调笑,挑眉道:“假若让内外诸命妇都换用这种布料为服制呢?”
她一怔,旋即目光闪动,若有所悟。
“你不妨猜猜,如此一来能减省朝廷多少用度?”冷月斜睨她,浅笑不语。
太皇太后皱眉,对这个问题全然一头雾水。
“整整二十万两银子。”冷月笑道。
“什么!”太皇太后一惊,“此项用度有如此之巨?”
我正色道,“不错,宫中历来奢华成风,内外命妇尽皆效仿,每年仅用在脂粉穿戴上的财力,就足够一个州郡百姓的吃喝了。”
太皇太后闻言一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如今南北各起战事,虽然国库充盈,尚无粮饷之虞,但能未雨绸缪,尽量节减开支用度,那是再好不过。”她深深看着冷月,满目嘉许欣慰之色,“难得你想得如此周全。”
冷月转眸一笑,“不过眼下朝政动荡,难得春回景明,人心稍定,京中亲贵一向奢靡惯了,若强行裁减衣帛用度,难免有悖人情。还需想个妥当的法子,令她们心甘情愿的照办才好。”
太后想了想,为难的说道:“这可不好办,宫中向来以丝帛为尊,这样的布料她们怎么肯穿呢?”
冷月点点头,笑道:“我不但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穿上,还要让她们以穿这种布料制成的衣服为荣。”
太皇太后摇摇头道:“难啊,说说你的鬼点子。”
冷月摇头笑道:“秘密!”
太皇太后见她不说便不追问,反正她会知道的。
不久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祭祀祈福日,冷月一面听着官员不厌冗长地一样样报上祀典所需礼制器具,一面凝眸细看那份奏表。报至主祭礼服时,长史面有难色,小心试探道:“不知主祭礼服,是否也照常制置备?”若按常制,那便是皇后特定的礼服了。如今皇上年幼没有皇后,所以除了太皇太后就是冷月最大,皇家礼官素来最善于迎奉上意,此番必然以为冷月会穿上皇后礼服。
冷月淡淡抬眸,“今年事出特例,太皇太后因病不能主持祭典,实不得已而代之。服色虽小,攸关礼制事大,不可僭越。”
“微臣知罪!”长史连连叩首,复又迟疑道,“只是太妃娘娘以主祭之尊,若只着妃服,也恐与礼不合。”
“既然两种服色都有不妥,那就另行裁制吧。”冷月不动声色,只将奏表搁置一旁。
次日,冷月让如意将新礼服的图样,连同指定的衣料交给司制局,命其三日内制成。她要借这次祭祀把廉价的布料推上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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