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难道就不狠心?一个不顾你安危,将你抛下不顾的男人,你为他鞠躬尽瘁可又值得?”
这一句凄厉质问,如箭一般洞穿了冷月心胸。
紫竹跪在地上,却昂起头,目光幽幽,毫不示弱地看着冷月。
若是从前听到这一句话,或许她真的会被击倒,可惜,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冷月。“正因为他是方青卓,才会大胆冒险,将我置于这风口浪尖。”她仰面微笑,“也正因我是冷月,他才敢放手将这一局交到我手里。”
话音落地,紫竹呆住,她亦被冷月的话惊得怔在当地。
冷月转身而去,殿门在身后訇然关闭,将紫竹惊怔含悲的目光一并隔绝在门后。
夜色已沉,雨丝骤急,她拉紧风氅,顾不得让侍卫撑起伞盖,匆匆登上宫门。
城下的叛军已经团团围困了宫城,四面宫门外都是阵列森严的兵马,箭在弦,刀出鞘,矛戟林立,大片松油火把将宫门照得火光通明。
凌超已闻讯赶了过来,她迎上前去,敛身一笑,“辛苦了。”
他镇定如常,城下剑拔弩张,敌众她寡,愈是如此情形之下,愈要以从容安抚人心。
她走近墙下,俯身眺望,身侧一名兵士忙挺身阻拦,“太妃娘娘小心!”
这年轻人才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她侧眸对他一笑,“没事,不要怕。”
这浓眉大眼的士兵陡然涨红了脸庞,张了口说不出话来,只重重点头。
凌超哈哈大笑,上前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小子,没真打过仗罢,这阵势算什么?一个女人家都不怕,咱铁铮铮的汉子难道还怕了不成!”
四下里肃然而立的兵士们顿时轰笑起来,紧绷了半日的险氛,因这一笑而舒展,那一张张年轻坚毅的脸上,浮起振奋激昂之色,更有了些许暖意。
冷月朝凌超赞许地一笑,点头示意,朝人静处走去。
她侧首望向不远处火光明灭的叛军阵列,低声问道:“慕枫只是围了宫城,毫无异动么?”
“不错,眼下他按兵不动,臣倒是喜忧掺半。”凌超冷冷负手道,“喜的是,他恐怕受制于外力,不敢轻举妄动;忧的是,夜色将深,只怕他将趁夜暗袭。”
冷月点头:“今夜确是凶险难料,务必小心应对。”
凌超突然开口:“太妃娘娘,不如将慕家老小绑上城头,给他个震慑,也好叫他投鼠忌器。”
冷月蹙眉侧身不语。
“大敌当前,切莫妇人之仁!”凌超声若铁石。
绑了慕枫年迈老母与孩子在城头,确实毒辣,也确有威慑之效。
“真有这必要么?”她并不转头,淡淡笑了一笑,“如你方才所言,外力的牵制,只怕比这法子更有用。”
凌超一怔,“东郊驻军按兵不动,虽可牵制一时,未必能制得了他多久。”
冷月转过头,似笑非笑,“你说的外力,仅仅是东郊驻军么?”
“属下愚钝,不知太妃娘娘所指何意。”他目中精光闪动,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异。
“你有不便说的苦衷,我亦不再追问。”她长长叹息,一时无言相对。
她遥望北方天际,淡淡道,“相信此时镇国将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凌超重重点头,“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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