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沫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副棺材里,一副还没盖棺的棺材。
她睁着眼,动了动头,两个纸扎人在棺材的一角发着诡异的笑,一些光零零碎碎地照进来,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时间,她迷茫着,这是到了阴曹地府吗?直到一声阴沉沉的声音传来,她才猛然惊醒。
“时辰到,盖棺!”
盖,盖棺?她,她没死?还活着?当下也顾不得此时的种种不合理,当下挣扎着喊道:“别,别,别!”
她想坐起来,想喊“我还活着”,可浑身乏力,让她使不出更多劲来。
虚弱的声音在吵杂的哭喊声中被淹没,似乎无人听见她的呼喊,她更急了。
“亲娘(奶奶),我好像听到阿姐的声音了。”一个小男孩怯怯地说道,“听,阿姐在喊……”
“贤哥儿,我的贤哥儿,你苦命的阿姐已经去了,呜呜呜,以后就只剩下咱祖孙俩相依为命了!”老人哭喊着,枯瘦的手搂紧着小男孩,那场景好不凄惨,让在场的人都为之落泪。
杨晓沫听得是又惊又怕,她死命地挣扎着,“别,别呀,我,还没死,没死!”
可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喉咙口就像什么东西被堵着似得,尽管她已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可那声音在这吵闹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睁大着双眼,听到了重物被抬起时发出的声音,她甚至想到下一刻,自己也许就要被推进那方方地的火葬口,然后活活被烧死……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黑黑的棺木盖板的阴影笼罩过来,她努力地睁大双眼,希望盖棺的人能看到她睁大的双眼,然后把她救出来。
“哐当!”一声巨响,“哎呀!”几声惨叫后,整个世界似乎在片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杨晓沫大喜,他们发现了吗?发现自己活着了吗?
“诈,诈,诈尸啦!!!”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一阵乒乒乓乓,叮铃当啷,人们尖叫着离开。
这时一个身影扑到棺材边上,杨晓沫睁大着双眼,努力地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来,“别,别盖棺,我,我还活着……”
“囡囡,囡囡!我可怜的囡囡啊!”老人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把手放到杨晓沫鼻息下,眼里放出巨大惊喜,“活,活,着!!!”
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喊道:“活了,活了!不是诈尸,不是诈尸!贤哥儿,快,快过来,阿姐活了!”
“杨,杨家大娘,快,快过来!”一个瘦高个儿的汉子一脸惊恐,可还是好心提醒着,“瑶,瑶姐儿诈,诈尸,要,要吸人魂魄!快,快过来呀!”
众人都退出门外,离着好远,脸色个个苍白。一些胆大的把头往里探着,却也不敢再踏进大门一步。
“会不会是没请道人和尚给瑶姐儿做法式,她去不了阴曹地府,所以怨愤难消,又,又上来作祟?”一个年约三十的小妇人战战兢兢地分析着。
“别胡说!”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苍白着脸说道:“这杨家大娘为了给瑶姐儿治病,可是把家里的地儿都卖了。为了给瑶姐儿有副好棺材睡,可是自己的棺材本儿都拿了出来,这孩子虽傻,可也应该明白这个家里能做得已经都为她做尽了。”
“是啊,是啊。”似是给自己壮胆似得,周围一些人发出附和声。
“会不会是真活了?”一个刚刚抬棺盖的汉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刚刚感觉到,她,她好像有呼吸!”
这个时候杨家大娘已站了起来,扒着棺材,费力地把杨晓沫扶了起来,激动地摸着杨晓沫的脸,“活得,活得,热乎了,热乎了!”
“阿姐,阿姐!”小男孩也扑到棺材边,只是他个子太小,棺材又是被支在两条长板凳子上,他够不到,只得在一旁急急喊着,眼里冒出泪花儿,“阿姐没死,阿姐没死……”
众人见杨家大娘把杨晓沫扶了起来,先是吓得纷纷往后倒退了一步,可又按不住心中好奇,胆大的又探过头,小心翼翼地呼喊着:“杨家小娘子?”
一坐了起来,杨晓沫也觉得气顺畅了不少,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略微大了些,“我没死!”
“哄!”周围一阵冷气倒吸声,“真,真活了?”
这时一个看起来打扮还算儒雅的人,年约六十左右,捻着胡须,频频点头道:“老朽曾在书上见过记载,有人是假死,这杨家小娘子莫不是之前根本没死?”
这位老先生是个读书人,年轻时考中过秀才,因此在村里还算有些地位。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顿时觉得就是这理儿,刚刚的惊恐去了不少,有些胆大地已走进屋内,慢慢移步着到了棺材前,伸手在杨晓沫鼻下探了探,随后惊喜地喊道:“真活了!”
杨晓沫迷茫地看着四周,这会儿危机解决了,不用被活活烧死了,她的思维也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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