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说了,方左卿自知自己资质平庸有限,中进士后,因着名次较低,先是分配到了一个小县城做了三年县尉,后又转到另一地方继续做县尉,他能做县令,完全是凭着自己踏实肯干,且为官还算清廉才爬上去得。
这不,资质平庸,为官又清正,不肯花钱走路,做到了县令,怎么看自己的仕途也就如此了,最多以后能升到知州已是了不得了。
眼看着年岁上涨,这回又是调到晋陵做县令,且又是平调来着,已过不惑之年的方左卿自然有些着急。
这猛然间听到二女儿去了趟桑梓远的家里,就听来了粮食增产的方式,怎能令他不欣喜若狂?
在他眼里,倘若稻田养鱼真能令粮食增产,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新来的知州大人王安石王大人可是个讲究实干的人,自己只要能把这事办好,升官就有指望了!
方左卿也没太大的野心,只要稍微能往上升一升便好了……
方袭阳不晓得父亲的心思,但听到父亲的指责,她虽顽劣,却也不会去当众顶撞父亲,忙施礼告罪,待到父亲点头,才慢慢坐下。
哪知这屁股才挨到椅子上,一个比较刺耳的声音便传来了:“爹爹别生气。二姐姐是个精细人,自然要多多打理一番才可出来用膳,否则衣衫不整得,不是要惹人笑话吗?”
方袭阳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冒出了怒气,她对着声音的主人瞪了眼,刚想回几句,坐在她边上的方袭珠在桌下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摇着萝扇,笑盈盈地说道:“三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衣衫不整?二妹妹何时衣衫不整过?再说了咱们做女儿家的自然是要精细些得,娘,您说了?”
曹氏笑了笑,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阴霾,她微微侧头看了下站在自己身旁的钱秋娘,又看了看刚刚出口挑衅的庶女方袭慧,放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了起来,随之又放松。
“珠儿如今这般懂事,娘也就放心了。好了,都别说了,快吃饭吧。”
方袭阳心里不服,可这饭桌上又不得说什么,只得狠狠得瞪了一眼方袭慧,冷哼了一声,低声说道:“竖子,不足与谋!”
方袭慧却当没听见似得,微微侧过头,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丝的轻蔑与不甘。
“爹,娘,这红红的东西是什么?是妹妹带回来的吗?还有这黄黄的东西又是什么?”
家里最是唯一的男孩,曹氏所生的嫡子方颍秋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指着桌上的菜问道。
曹氏看着已十五岁的儿子,想起这家里,这是现在唯一的男孩,也是她最大的资本,刚刚庶女造成的不愉快散了些去,眼中带了一些暖意。
她微微昂起下巴,眼睛瞄到了正在给自己丈夫布菜的钱秋娘,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老爷再宠你又如何?在这个家里只要有她曹玉茹在一天,那她就还是这家的当家主母,将来与方左卿同穴的人可是她,也只有她才有资格进方家的祠堂供奉,她钱秋娘是没这个资格的。
再退后一步说,哪怕她曹玉茹现在死了,那也轮不到她钱秋娘来当主母。
开什么玩笑,官宦之家,哪怕只是个小小七品县令也绝不允许妾室扶正的事来。要这样做了,是要遭到世人嘲笑的。
方左卿可是爱惜羽毛之人,就算他现在宠爱钱秋娘,可却从未过份过,对她这个嫡妻一向敬重,把妾扶正这种事,想都别想,绝无可能!
曹氏想到这里,眼里的暖意越来越重,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这个等会儿听你妹妹来说把你听。”
说着,又对方左卿说道:“老爷,您看,我刚刚就吩咐了,不用秋娘过来伺候。可妹妹对我这个做姐姐得实在是好,一定要来跟前伺候着,妹妹这般懂规矩,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自然欣慰。”
她看了一眼钱秋娘,又继续说道:“可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要妹妹一直这样站着伺候着,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实在不安。老爷,妾身跟您求个情,要不您就让妹妹坐下来一块吃吧。”
钱秋娘听闻此言,心中冷笑,曹氏,又来演这“贤妻良母”的戏了么?当我钱秋娘是三岁小孩来着?
她忙施礼,一脸感激的说道:“妹妹谢谢姐姐体谅。可是礼不可废,妹妹伺候姐姐和老爷是应该的。”
方袭阳垂着头,看着眼前的菜,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似乎已隐隐知道吴婆子是谁的人了。
这样的戏码每天不知要上演多少回,难道自己身为女子,将来的命运也如这般吗?每日与各种女人勾心斗角?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不,绝不!别人怎么样,她不管!总之她方袭阳绝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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