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鱼站在柳芸娘身后,只见那纸上画了个大格子,大格子里分别又有大小不一的格子若干,只见最上一行写着年月日,杨涵瑶一报哪月哪日,那柳芸娘便在年字前写上嘉裕二年,月与日前面分别写上三与二十四,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
下面的格子里则写这收入,支出,总计等字样,虽然柳芸娘格子里填写的那符号他看不明白,但这种记账法一目了然,支出收入清清楚楚,想做点手脚都难。
以陈观鱼的精明就算搞不懂什么叫作阿拉伯数字,可这种记账法的优劣却是一目了然。
他摸着胡须不断点头,“不错,不错,这记账法倒是清楚。”
杨涵瑶抿嘴一笑,虽然她不是学会计金融的,可这种简单的复式记账法还是懂一点的。
很快地新的账单就做好了,杨涵瑶拿着算盘噼噼啪啪地一阵打,开始因为长久不使用算盘还显得有些慢,可没多久,等再次适应以后,她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看得陈观鱼内心又是一阵惊奇,他还真发现了,这世上似乎还真没什么事儿能难倒杨涵瑶的,瞧这打算盘的阵势,简直比他们店里的帐房先生还老练呐。
算了下钱,一报数,账目吻合,收起账本对着陈观鱼福礼说道:“伯伯见谅。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钱财的事情丫头还是认为点算清楚得好,失礼之处,还望伯伯海涵。”
“哪里,哪里。”陈观鱼摆着手,笑着说道:“有些事的确是讲清楚得比较好。”
陈观鱼顿了下,也不愿在此话题上多纠缠,他指着那些奇怪的符号问道:“这可就是丫头嘴里的阿拉伯数字?”
杨涵瑶点头,把阿拉伯数字一一解说,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陈观鱼便以掌握了阿拉伯数字的用法,他摸着长须不住点头,“妙哉,妙哉!用这阿拉伯数字记数,账目更加清晰,想不到除我中原之外,那化外蛮夷竟也有我等可取之处,难怪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了。看来,我等也不能一味耻笑蛮夷野蛮……”
说着指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笑着说道:“也有可取之处嘛!”
杨涵瑶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虽说陈观鱼不迂腐,这话说得也算谦虚,可从陈观鱼其他话语里就知道,这个时代,这个民族是一直如何得清高自负,哪怕是升斗小民,穷得吃糠咽菜,也是看不起除此民族外的任何人的。
长此以往,如何还能笑傲于民族之林?再想想之后的明清,更是忍不住叹气起来,淡淡说道:“世人皆以四书五经为大道,其余皆为旁门左道,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
她顿了下,面带忧色,继续说道:“殊不知,四书五经虽为大道,却无法强国富民;奇技淫巧虽难等大雅之堂,若有人钻研,却可富国强民,若有犀利火器,就算是收回幽云十六州又有何难?”
站在一旁正在摸着胡须的陈观鱼闻听此言,顿时心头如被棒槌狠狠敲击了一下般,摸着胡须的手略微一用力,一不小心就拽下了几根胡须来,疼得他直咧嘴。
可乍然之间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也顾不上疼痛了,忙呼喊道:“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杨涵瑶看了一眼陈观鱼,微微地摇了摇头,要知道陈观鱼已不算迂腐之人,可听闻自己这些话都会这般的惊讶,若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交往过甚,颇有交情,换个人,估计早被陈观鱼给骂得狗血喷头了。
陈观鱼尚且如此,那那些真正圣人门徒呢?自己其实对于如何完成系统给出的第三个任务根本没什么头绪,她不是理工生,就算有系统作弊给出图纸,凭借她杨涵瑶一人之力也是做不出什么的。
不过心绪经过这些日子的起伏以及对巨变环境的适应,她已不再是那么悲观了。因为她知道,熙宁变法还没开始,王安石这个人虽然在后世褒贬不一,但追问其变法的本心却是好的。
最关键的是,有一个极度想变法的皇帝在他身后站着。自己趁着这段时间,除了教养幼弟外,也要钻研一些东西出来,让世人明明白白感受到科技带来的便利,到时候自己弟弟出仕,传播自己的那些理念时,阻力是不是也会小一点?
嗯,少说话,多干实事!杨涵瑶握了握拳,为自己今后几年要走的路设定好了框架,因此也不想和陈观鱼多做辩解,用事实说话才是王道!
她笑了笑说道:“是丫头孟浪了,让伯伯笑话了!”
陈观鱼点头,想了想说道:“丫头,以后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等小民切不可乱谈国政。”
“多谢伯伯提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