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这么轻声一笑,便立刻合紧了嘴,敛去了笑容,他们意识到,刚刚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足以成就一段千古佳话了。
舞勺之年的小者因老者的解惑而行见师礼;花甲之年的老者因受舞勺之年小者的启发回敬了见师礼……
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刚刚这一老一少用自身的行为很好地诠释了这一幕,这便是桑先生所说得良知之行,知行合一了吧?
在场之人纷纷都觉得,仅刚刚那一瞬,已是受益良多。不少人心中对于知行合一似乎已生出来一些感悟。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果不欺我等世人吶!
叶茂德站起了身子,看着杨涵瑶那样,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毕竟还是个孩子吶,不过实诚君子的风范已展露无遗,若这是自己的儿孙该多好吶……
纵观自己这一生,已是半截身子埋了黄土。回想当年折桂时,虽不是三鼎甲,却也是二甲一等,传胪也。
那时的自己是何等风光,意气风发?然,转眼春秋近四十载,自己不过只是做到了一个户部员外郎便已荣休。
其中猫腻细枝不忍旁说,虽有遗憾与不甘,却也只能上表付讫告老允准还乡。
归乡已有一段时日,离了官场那是非之地,心也慢慢澄明起来。总结了过往之事,忽而发现自己这一生官途不顺概因过钢者易折。
可惜自己悟得太晚了。若不是韩大人曾为自己上官,知晓自己的品行,自己岂不是要晚节不保?虽最后不了了之,却也洗脱了自己的嫌疑,然,嫌疑虽去,这官却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无奈付讫归乡,回乡后,所思所想便是包拯包希仁亦以清正不阿立于朝堂,如今已官至权御史中丞。
自问自身为官清正不下包拯,可为何他屡屡弹劾朝中要人却无事;而自己不过是将户部历年所漏之项一一拾补转于上官,本是职责所内,却险遭污蔑,晚节不保?
回乡后自己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而今日听了桑梓远这番话后,心中更是清明。
自己为官以来,虽清正,然,清正有余谋而不足。包拯每每上奏,所言之事早有证据在握,且早已简在帝心,民间威望也极大。
同以清正不阿为为官之道,然,包拯有计有谋,非自己这般茫然行事,宵小者自是无奈。
再观自己……叶茂德微微叹息了一声,桑先生刚刚那番疑问疑得好吶!
自己错就错在以刚直对狡诈,以有德对无德,宵小者心已蒙尘,私欲压过本心之善,行也就难以到达“良知”,做出任何卑劣之事也不足怪哉。
贪官奸,清官更要奸,可惜自己顿悟太晚,硬是蹉跎了时光,磨尽了心中抱负!
好在老天待自己还算不薄,能遇见桑小友。所言所行甚合己意,颇有几分知己感。
年老得来忘年交,也是人生没事一桩吶!
想到这里,叶茂德的心结终于是解开了。他冲着杨涵瑶笑了笑说道:“桑小友何必自谦?老夫虽已花甲,可这双眼睛还算敞亮,小友谦让之意老夫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来来来,桑小友切莫藏私,今日会聚一堂,勿分年岁大小,只管尽抒心中所想,相互探讨学问便是。”
叶茂德对杨涵瑶称呼的忽然转变,让在场之人精神为之一振。叶老先生这番改口,显然已有将桑梓远引为忘年交之意,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定时佳话一段吶!
杨涵瑶也注意到了叶茂德态度的转变,而且仅仅几分钟,眼前这个老者忽然像变了个人似得,整个人焕发着随意与洒脱,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这老者顿悟了一般,眨个眼儿,已是脱胎换骨,大不相同……
虽不知道叶茂德心中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起伏,可杨涵瑶却能感觉到心学带给了这个老者不一样的体悟。
而这老者刚刚似乎顿悟了?那自己是否该高兴下?可眼下杨涵瑶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为啥还没有进入下一个环节?看这阵势貌似还要继续论道?苍天啊!杨涵瑶欲哭无泪,叶老先生啊,您顿悟了就回去好好睡觉吧,别再折腾她了行不行?
真得快撑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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