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瑶越发愧疚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伤完全是系统弄出来的障眼法。可方袭阳等人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得,她骗得天下人,却骗不了自己的良知。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方袭阳却做了噤声的动作,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人架着的何皋兰,用脚趾想她都知道,这个家伙定是那何瘸子的无良老爹了。
“什么都别说了!事情是咱们一起做下得,我岂可让你独自承受?!”
说完走到那何皋兰跟前,抡起手就甩了何皋兰一个大耳光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儿子是我跟贤弟一起打得,现在把我也抓进去吧!”
杨涵瑶大吃一惊,忙想上前阻止,哪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了过去。幸好佩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杨涵瑶,轻声说道:“姑,先生,小心!”
何皋兰垂着头,这个时候怕已不能解决事情了。他也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在里面,咬着牙,心想着只要能保住家财和儿子,只要县丞大人没事,这事他认了。
他用着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方袭阳,身边的衙役也没想到方袭阳胆子这么大,在通判厅门前居然还敢打人。
可一看这人穿着贵气又是与知县一起来得,知道方左卿有个儿子,而看样子这公子和桑梓远关系颇深,也就闭了嘴。
而且这公子这么一打,便有不少人欢呼,直喊这公子仗义。自己等人若在这个时候开口不是犯了众怒么?
看看何皋兰那鬼样子,不就是得罪了桑梓远才惹起这般大的风波?他们才没这么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杨涵瑶拉过方袭阳,低声说道:“姐姐,勿恼。我这伤假得,事情经过晚些我再与你详说。”
“啊?”方袭阳傻眼,眼泪唰得一下缩了回去,她愣愣地看着杨涵瑶,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里泛着嘀咕。
知道杨涵瑶易容术高超,可,可这,这也做得太像了吧?
杨涵瑶在佩儿的搀扶下走到方左卿跟前,假装吃力地作揖道:“给方伯父添麻烦了……”
方左卿摇着头,“你这孩子,性子怎得这般倔?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派个家人来告知一声?”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眼神就变了。原来不是知县大人不管,而是桑梓远不愿连累他人啊!
顿时对桑梓远的评价又高了不少,看方左卿的眼神也都柔和了下来,不再那么充满敌意了。
叶茂德也走过来,说道:“方大人说得不错。你这后生性子也太要强了。”
杨涵瑶苦笑,作揖道:“小子何德何能,竟累要两位老者为小子操心,小子惶恐。”
“惶恐不惶恐地晚些再说吧。”方左卿看了一下不远处,说道:“知州大人来了,咱们进去吧。”
说着对叶茂德等一众荣休干部做了个“请”的动作,“诸位大人请。”
叶茂德摇摇头,摸着胡须说道:“方大人客气了。我等已荣休故里,现下只是晋陵一普通百姓,哪有进朝堂听审之理?”
叶茂德身后的一些人也频频点头,“叶公说得有理。我等还是与这些后生在堂外旁听吧。”
方左卿点头,刚也不过是客套之言,走过场而已。拱了拱手,便走进了通判厅。
王安石下了车,通判厅外的一众人等拱手作揖道:“知州大人!”
王安石点头,杨涵瑶与史文博还未进通判厅,她无官身,又是涉案人员,要等传唤才能进去。
王安石看了一眼杨涵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神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王雱在旁看得奇怪,小声喊道:“爹爹,可有不妥?”
王安石愣了半天,才微微摇了摇头,路过杨涵瑶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对着杨涵瑶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随后便进了通判厅。
杨涵瑶心情有些激动。终于,终于见到了这个争议千年之久的改革家了。
虽然形象够邋遢得,官袍上还沾了一些污迹。王安石这个时候也才三十多岁,可因着懒得打理自己,看起来倒有四十多了。
只是他为何对自己笑?而且笑得那么……古怪?想到这里,刚刚激动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没由来得就觉得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王安石无疑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之一。他的青苗法一直到了十九世纪,在一战过后,还被美国人采用,并将他称为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改革家。
他有着超出时代太多太多的眼光,他的想法前卫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刚刚那一笑是怎么回事?难道看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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