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陷入了长久的痛苦中。杨涵瑶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不断响起:人走政息,人走政息……
那个声音久久不息,惊得他全身都冒出了冷汗,甚至最后都惊恐地叫了出来,“不,不能人走政息,不能,不能!”
王雱听见声音冲进了书房,看到自己老爹满头满脸地汗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吓得赶忙冲过去,抓住王安石猛摇着,喊道:“爹,爹,您怎么了?!”
王安石看向王雱,颓废地低下头,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慢慢问道:“雱儿,你觉得爹这人是不是特别难相处?”
王雱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老爹突然这样是怎么了?
“今天杨涵瑶对我说了一番话……”王安石缓缓说道:“她问爹,爹的名节可比大宋百姓乎?”
“什么?”王雱睁大双眼,随即脸上冒出怒气,“她怎,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王安石摆摆手,苦笑了一声,说道:“她还跟我说,如果想做出一番事来,就必须心怀畏惧。”
说着就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儿子,问道:“爹是不是做错了?如此看来,圣人说得话,爹是一条都没做到。”
说完这话,王安石浑身的力气就像在一瞬间被抽走了般,无力地跌坐到椅子上,眼神无比空洞。
王雱不知该如何回答。多年来,爹爹一直是他的榜样,虽然有时候他在心里偶尔也会腹诽一下自己的老爹,比如这个人卫生问题。
爹爹的同僚每次与爹爹在一起论事都刻意保持距离,就连方左卿这个下官也不大愿意与爹亲近。
不,别说同僚了。就是他娘亲都不大爱跟爹在一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对于爹爹只有敬畏,而不亲密。他们家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显得很诡异。
王雱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很重要得。这样邋邋遢遢地,头次见面就让人精神不喜,敬而远之了。
若无了好感,还怎么在一起做事?官家不正因为爹爹太不讲究而心生误会得么?
可他这些却不敢对王安石说。他虽胆大,王安石也很疼爱他。可这世上哪有做儿子地说父母的不是?有些时候他在心里这样想想,都觉得那是对长辈的一种亵渎,很罪过。
而王安石现在这样失态的样子也让他很无措。他心里感激杨涵瑶能对自己爹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也有些后怕,因为他老爹现在这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你是做错了!”
正当王雱手足无措时,一个清冽的女声传来。
“娘!”王雱诧异地回头,看到吴氏站在门口,一脸冷清地望着这边。
吴氏走进门,说道:“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相公,你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吗?”
“夫人……”
吴氏走到书桌前,冷声说道:“雱儿,你先出去!”
王雱张了张嘴,然后垂下头,低声说道:“是,娘……”
然后走出屋,看了看书房里的爹娘,带着一丝担忧把门关上了。
“夫人,你这是……”
“哼!”吴氏冷哼一声,“王安石,你没发现吗?”
“发,发现什么?”王安石头一次见到自己妻子居然用这样一种冷冰冰的目光望着自己,一时间显得有些不安起来。
他隐隐觉得,妻子等下说出的话可能比杨涵瑶更残忍。而且她没再叫自己相公,而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自己做了什么了?为什么妻子突然这样?
王安石一脸问号,望着妻子的眼神很迷茫。
“王安石,王介甫……”吴氏咬着牙,“多年来,你一心扑在公务上,作为妻子,看到丈夫这样我心里很欣慰。但是,你为了公务,几乎澡都不洗。”
说着又指着王安石的官服说道:“你看看你这官服上的污迹!这一块一块得,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吗?!”
“还有你这头发!油腻得都能炒盘菜了!别人客气,人前说你一声不拘小节,知道转身以后别人怎么嫌弃你么?!”
“你身为朝廷命官,就这样一副邋遢的样子出去,岂不是有损朝廷威仪?百姓又怎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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