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的声音喊得很大,可谓是又怒又急。这何嬷嬷要真被打了,那自己的脸也就丢光了。不能打,绝对不能打!
“蓝大福!”见蓝大福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张贵妃更急了。她扯着嗓子,这会儿也顾不上仪态了,大喊道:“你这狗奴才!本宫叫你停下你没听见吗?这里可是本宫的寝殿,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出这里一步!”
她喊得很大声,心里又气又急,同时也怒到了极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着,嘴唇也抑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狗奴才,反了,反了!奴大欺主!这是要造反了!”
可蓝大福依旧没有停下,他们的耳朵似乎被堵上了一般,就连那两个小黄门也一样,只架着何嬷嬷就往外走着,跨过了宫殿高高的门槛,像拖着一只死狗一般,顺着门槛就把何嬷嬷从那儿拽了过去。
“姐姐!”眼看着蓝大福等人走了出去,而对于自己说得话却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
进宫多年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仗势的张贵妃忽然心慌了。她虽自幼进宫,可却因着母亲在长公主府的关系,儿时的她在这宫中并没有受到过太多的磨难。
而等她渐渐长成后,仅一次献舞便被官家看中,成了官家的枕边人。从才人到贵妃,也就用了几年的光景。
一切都来得太顺利了,顺利地都让她忘记了这里是后宫。这些年来,这宫里真正能与自己抗衡的人几乎没有。
不管是周美人也好,杨美人也好,官家最喜爱地始终只是自己。周围奴仆的阿谀奉承,超越贵妃等级所能享用的锦衣玉食,让她渐渐生出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来。
仿佛所有的人都应该怕她似得,除了官家,她便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就连皇后也得退位让贤,由她来做这一国之母才合适。
这种掌控权利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地可以让人忘记过去一切不堪的回忆,包括那曾经是宫中歌舞伎的身份。
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哪怕私下议论也不行。日子一久,她好像就真得淡忘了自己的出身,只觉得自己其实生来就是这么高贵且与众不同得。
可是每当她遇上皇后时,这种美好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不见了。曹后显赫的家世,端庄的仪态,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名门淑女的高雅与气度。
这些东西都是她所没有得。无论她怎么学,却依然觉得自己不伦不类。曹后那双平静的双眸似是能看穿自己的心底一般,在她面前,自己顿时又变成了那个卑微的歌舞伎。
所以她恨曹后!如果自己成了皇后,戴上皇后才能戴得凤冠,穿上皇后才能穿得霞帔,那么自己的气度一定不下于曹后。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张贵妃深信这一点,所以她一定要当上皇后。只有当上皇后了,那自己才算真正完美了。
因此在她代为掌管六宫事宜后,她便不断地打压曹后。可曹后却跟没事人一般,哪怕自己语带讥讽,她也当作没听见一样。
次数多了,张贵妃忽然觉得皇后也不过如此。什么名门闺秀,呵……不过尔尔……
再到后来,虽然曹后重掌六宫事宜,可却也没能因此压住自己,反而是自己仍旧压了她一头。她一直以为皇后便是如此了……
可她没有想到……今天,就在刚刚,她忽然觉得心慌了。她头一次感觉到眼前的曹后竟是这样陌生。
自己以前觉得她虚伪,是个笑面虎。不过也就只有这些了,哪里有什么可怕得?她得那些什么手段甚至都不如周美人那个小浪蹄子。
整日笑面迎人,对奴才跟对自己的亲人似得,就靠着自降身份来拉拢一些无用之人,这哪里还是什么皇后?尊卑都不分,还系出名门呢!呸!
压住心头那种不断涌上的慌乱感,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姐姐!妹妹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曹后冷眼睨了张贵妃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可是妹妹的寝宫,妹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哪里还需经过旁人同意?”
张贵妃呼吸微微一窒,虽感觉皇后这话不中听,可常年作威作福惯了的她却没有意识到这话有什么不妥得。
“那妹妹可就说了!”张贵妃甩了下手中的帕子,叠到腰间,微微一蹲,做了个福礼说道:“姐姐,妹妹可有什么地方惹您不快了?您若心中不快就冲着妹妹来好了,何必拿这一屋子的奴才出气?姐姐可是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拿几个奴才出气,传出去了也不怕有损姐姐皇后娘娘的名誉吗?”
杨涵瑶嘴角抽搐了。见过蠢得,没见过这么蠢得!从皇后过来到现在,这张贵妃的表演可谓是将“什么叫作愚蠢”给发挥到了极致。
不怕雷人,就怕雷不死你!怎么样,贵妃娘娘我就是要蠢到惊天地,泣鬼神那才符合本宫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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