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瑶点头,指了指秦达道:“我家这门房的舅家乃是姑苏人士,听闻这新月楼乃是姑苏数一数二的酒楼,故而便下榻于此。”
徐拓想了想,拱手道:“恕学生孟浪……先生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尊贵不凡。这新月楼虽是我苏州数一数二的酒楼,可毕竟不比家里,乃是鱼龙混杂之地,以先生之尊贵,怕是不妥。”
“如何不妥?”王雱不悦道:“难不成这样大的酒楼还有人敢做贼人之举么?”
“呵呵……”徐拓也不恼,当年被杨涵瑶那样提点了一下,他的心性大张,想王雱这样的挑衅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他面带微笑,打开折扇,微微摇了几下道:“王贤弟此言差矣……”顿了下又道:“正所谓福人住福地,先生之福气可是一小小新月楼所能承受得?”
“哦?”王雱眉眼微挑,冷笑道:“那依徐兄所见,哪里才能容得下染真之尊啊?”
杨涵瑶捏了捏眉心,头痛不已。怎得这点事也能引来王雱的不满?着实是让人头疼啊!
“二位兄长,莫要争执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当……”虽说头疼,可她还是得出来做和事佬。
“展元兄的心意染真受领了……”杨涵瑶拱了拱手,王雱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得意之色。果然染真还是比较在意我,哼,小白脸,想让染真去你家,做梦!
徐拓面色一僵,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王雱,心里微微恼火。其实他别无他意,只是觉得杨涵瑶如今这身份住在酒楼里不大好。没遇上也罢了,既然遇上了,怎得也得尽下地主之谊不是?
更何况杨涵瑶于他有提点之恩。若不是杨涵瑶当年的一番话点醒了他,还不知如今的他身在何处,又会给家门惹来多少祸事呢。
而且他们徐家在这姑苏,虽谈不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却也是不差得。再者,以杨涵瑶时至如今的身份若能去他家小息片刻,那绝对是天大的荣耀,想来父亲知道了也是会极欢喜得。
最主要得是,杨涵瑶书法乃是一绝,自己又酷爱书法,若能与之探讨一二,那也是极美之事。
只是眼下被这姓王的小子一搅和……想到这里,徐拓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杨涵瑶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只是染真简装出行,就是不想有甚扰民之举。若只是品上香茗一盏,倒也不是不可。”
“染真!”王雱脸色一变,而一旁的徐拓一听此话,先是脸一红,随即欣喜道:“先生若能大驾光临,拓必扫榻相迎。”
“如此就叨扰兄长了……”
看着徐拓欢欢喜喜离去的样子,王雱的脸黑到了极点。他喃喃道:“染真,我不明白。当年你与这徐拓有过过节,当时我虽未在场却也是有所耳闻,我不明白,你,你为何……”
“元泽兄说得哪里话……”杨涵瑶等人回到客栈,吃着秦达买回来的酥糖,闲聊间,王雱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杨涵瑶捏住一块酥糖,将糖粉散开,挑出里面的糖豆皮,笑着说道:“这苏州酥糖最绝的就是这里面的糖豆皮,韧而不粘牙,甜而不腻,果是天下糕点出姑苏,善!”
王雱看着杨涵瑶面前小碟里的那块芝麻酥糖,只见糖粉已散落开来,里面的糖豆皮被杨涵瑶挑出,然后缓缓地放入口中……
别有深意的举动,意味深长的话……
王雱沉默了。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老天也似要凑热闹般,明明已是秋日,却还要时不时地来场雨,显示着夏日不情愿的告别,做着最后的挣扎般……
没多久,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窗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又下雨了啊……”
杨涵瑶似是感叹一般,走到窗边,回头看了一眼王雱,抿嘴一笑,支起窗子,看着窗外淅淅沥沥连成一线的雨,轻声吟道:“一场秋雨一场寒,无记来时路,尘心几彷徨?却道是寂寞深深,大江歌罢且回头……”
王雱心头一震,抬头望向杨涵瑶,只觉窗边那人影似要离去般,正如她所说,寂寞深深……
是么?大江歌罢且回头?
王雱低下头,看着桌上那碟子酥糖。久久地,他忽然笑了,笑得很是狂放,“元泽着相了,着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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