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亮爬到赵祯床前,捶胸大哭,“官家何忍弃我等老臣耶?老臣恨,老臣恨啊!天不公啊!”
“官家拱垂天下四十二年,百业兴旺,国库充盈,四十二年来,百姓不知兵事,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四年前,君父下旨造大船,出海贸易,寻访澳洲,为我华夏子孙后代寻找生息繁衍之地!”
杨涵瑶缓声说道,“造小万里长城,迫使西夏取消岁币!君父!”
杨涵瑶声音猛然提高,“可比秦皇汉武,其治下版图远远超过汉唐鼎盛时期,此皆为君父之功!各位大人不必难过,让君父好好地走吧!”
杨涵瑶说着站了起来,扶正衣冠,朝着赵祯的遗体跪拜了下去,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当她抬起头来时,已是流泪满面。从六年前进京,也是头次磕头磕得这么没抱怨。
无它,赵祯是当之无愧的英明君主!
嘉祐八年五月十三,当朝皇帝赵祯病逝于福宁殿,享年五十四岁。
深夜的丧钟声在东京城上空悠悠回荡,无数大臣和百姓聚集在宣德门前,哭声震天,泪如雨下。
赵祯病逝的消息很快传到全国各地,百姓们听闻赵祯去世,一时间个个难以接受,罢市巷哭,数日不绝,哪怕是个乞儿也将乞讨来的钱聚集起来买来冥纸焚烧。
一时间,焚烧纸钱的烟雾飘满了整个大宋上空,以致“天日无光”。甚至在那些偏远的山区,山沟里的妇女们也头戴纸糊的孝帽哀悼皇帝的驾崩。
当赵祯驾崩的讣告送到辽国后,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虽是敌对国,可百姓的心都是一样得,没人喜欢打仗,打仗是要死人得。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什么时代,国家的动荡最先倒霉的总是底层百姓,游牧民族也不例外。
如今听到赵祯去世,谁知道下一任君主会不会是个穷兵黩武的家伙?这些辽国的百姓哭得是赵祯,其实是在为自己哭。
而时为辽国君主的辽道宗耶律洪基见了宋国使者送来的讣告后,也是大吃一惊,当下竟不顾天子之尊,冲过去就抓住宋国使者的手号啕痛哭,了起来,“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
待哭过后,又道:“我要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古往今来,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得,止赵祯一人。
紫宸殿前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人,一条条早就准备好的白绫孝带被小黄门捧了出来,绑在每个人的腰间和头冠上。
礼部和道录司的官员领着一群手执各种法器的和尚道士匆匆进宫,紫宸殿前的广场上,偌大的灵台有条不紊地开始搭建,一切有关丧仪的事都在迅速进行着。
曹后,不现在应该叫曹太后了,她没有在场,已被宫女扶着回了自己的寝殿。悲伤过度的她已经昏厥了好几次,无奈之下,只能被人抬回寝宫。
皇帝已经走了,曹后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否则这些大臣真不想活了。
赵祯的遗体仍躺在床榻上,冰冷而僵硬,面上盖了一块明黄色的绢布。人死不能见天日,天子也不例外。
赵曙神情呆滞地跪坐在榻前,大臣们劝了又劝,可赵曙也似灵魂出体般,除了满脸的泪痕,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包拯叹着气,赵曙既被定为太子,那就是未来的天子了。国丧期间,丧仪方面的许多事都要太子出面。作为下一任的君主,天下亿兆臣民都在看着,他怎能在这个时候发起呆来?
想到这里,包拯把一个小黄门叫了过来,耳语道:“去把嘉宁县主请来,让她来劝劝太子。”
“是,大人。”
没多大会儿,照顾曹后的杨涵瑶被请了过来,见到赵曙如此,又跟包拯耳语了几句,杨涵瑶迟疑了下,可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走到赵曙身边,杨涵瑶行一礼,道:“请太子殿下送君父最后一程!”
“太,子……”赵曙终于是有了一些反应,这个让他曾经期待也曾经痛苦的称谓,此时听在耳里竟是那样的让人感到难受。
赵祯虽不是他亲生父亲,却也有父子之情。撇开这些不说,赵祯也是他的大伯,是真正的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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