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二年,八月十三,离仁宗大行已满27个月,今个儿是守制期满的日子。过了两年多苦行僧清苦日子的杨涵瑶今个儿终于可以从永昭陵走出来,脱去那一身孝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就在前几天,宫里便来人了,派了不少的小黄门和宫婢过来伺候,天子还赏下了不少的东西,光四季之衣就有足足八十八件,都以蜀锦而制。
除此之外,还赐下了以海东珠串联而成朝珠十二串,每一串朝珠上的珠子都是海东珠里的精品,就这等恩荣让许多人羡慕地眼珠子都红了。
不过很多人也明白,皇家之所以如此优厚杨涵瑶,概因她在永昭陵守了27个月的孝期。
且日子之清苦,超出世人的想象。现在守制期满,皇家自然要有所表示。
中国自古以来又是以孝治天下,杨涵瑶如此行事自然是又得到了世人的一致好评,没听宫里有人传出话来了么?就连天子都发出了“论孝道不及皇妹也,惭愧之至!”这样的感叹来。
所以如今守制期满,皇家给些优厚也属分内之事。郡主如此孝顺忠君,若不优待,岂非要叫世人寒心?
“终于可以回家了啊……”方袭阳回头看着永昭陵,颇为感叹地说道:“也不知爹爹和娘亲如何了?瑶儿妹妹,听说你祖母前几日便带着贤哥儿到了京城,这会儿恐怕已在郡主府做好了饭菜等你了吧?”
“嗯……”杨涵瑶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永昭陵的方向再次行了参拜大礼,随后踏上马车,道:“回京!”
“是,殿下!”
赵佳柔,方袭阳,方袭阳也先后上了车,四个小姐妹坐在一个车内,叽叽喳喳地就说开了。
“唉,我连累姐姐了……”杨涵瑶叹息道:“若不是因为我,姐姐这会儿应该嫁作他人妇了吧……这守制期间,你和叶大哥也不能见面……”
“妹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赵佳柔忙打断,眨了眨眼,低声道:“妹妹慎言!如今这局面简直可用‘波谲云诡’来形容,皇城司的人可到处都是,这话若让有心之人听去,可不好啊……”
杨涵瑶愣了下,随即又叹息了一声,“多谢姐姐教诲,涵瑶记下了。”
方袭阳也连连点头,因着她和袭慧姐妹俩一起陪伴郡主守制有功,而她老爹这几年在地方上干得也有声有色,被国朝认定是可栽培之人,就去三个月前已被调回京城任用了。
如今他爹可是开封府尹了,外加龙图阁学士的名誉头衔,也有那资格上朝聆听圣训了,前途一片光明。
虽然不能见爹娘,见心上人,不过书信却是可以往来得,从她老爹来信中,虽隐晦,可神经粗大的方袭阳还是从那字里行间中读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来。
朝堂诸公如今就跟对垒的两军般,天天斗得面红耳赤,为得就是当今天子生父名分。
皇城司的人也四下出动,监督官员们平日的所言所行。而杨涵瑶虽未改姓赵,但毕竟是上了皇家碟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自然也就在皇城司职责范围之内了。
连赵佳柔都不能豁免被监督的命运,杨涵瑶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个时候,这些食物链上层的人们都是战战兢兢地,正可谓是神仙打击凡人遭殃了,一个个除了感觉压抑还是压抑。
方左卿的体会最深,不过老方同志资质平庸归平庸,人可不傻,中庸二字在他手里那玩得可是很溜得。
谁让他家自打踏入仕途后就一直在地方上转悠呢,而且基本都是夹在上官和士绅中为官,怎么“中庸”的门道他可是门清来着。
这大概是老方同志在做了近二十年芝麻小官中唯一可圈可点的东西了吧。
永昭陵到京城的路不是太远,如果快马加鞭得话,大半天就能到了。不过就在前几日,天子派了一群禁卫军过来护送杨涵瑶回京,为了照顾到这些人,善于收买人心的杨大姑娘自然不会让这些两条腿代步的兵大哥们太辛苦。
虽然她心里恨不得喘口气就能飞到家与家人团聚,诉说两年来的相思之苦,可如今已十九岁,心理年龄已三十四的杨涵瑶懂得了什么叫作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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