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龙椅上的赵曙见到这情景,想起仁宗执政的手段,忙出来调和道:“包爱卿勿恼,韩爱卿此话也不是无不道理。当然,爱卿所言也正中要害,唉……是朕无德,让爱卿们受累了……”
说着话,眼中竟似蒙上了一层薄薄水雾,令在场大臣为之动容,只见赵曙略微停顿了会儿,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一般,“老天将此灾难于我大宋,定是朕无德所致,朕一想起城西的百姓无家可归,便心如刀绞,所以……”
赵曙深吸一口气,眼窝中的那层薄薄水汽也隐然而去,“朕决定了!朕要下罪己诏!”
“官家不可!”大臣们惊呼了起来,纷纷跪下,齐声说道:“君辱臣死,是臣等无能!君父无罪,是臣等无德!罪己诏万万不可下!”
“爱卿们不必再多言,朕意已绝,要下诏罪己,已慰民心!”
“官家,不可,不可啊!”韩琦大叫了起来,此刻再也顾不上君臣之义,他抬起头,注视着赵曙,大声喊道:“官家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东京,西京两道已免人丁之税,为大洋洲(澳洲)移民之事奠定了基础。”
“问政虽只两年光景,可国力却是蒸蒸日上,已有不少移民大洋洲之民返回中原,大洋洲建设已颇有起色,截至今年春,东西京两道已有万人移民大洋洲,官家之德天下臣民有目共睹,官家若在此时下诏罪己,不但不可安民心,反而会因此而大乱!”
韩琦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官家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韩大人,言之有理!”包拯也接话道,“是臣等无能,官家万万不可下诏罪己!”
“臣等附议!”欧阳修,司马光等大臣也纷纷磕头,祈求赵曙收回成命!”
“所谓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而朕才登基,老天便降此大雨,难道这是因为朕失德所致么?众爱卿还是起来吧,尔等何罪之有?朕之臣民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朕啊!朕只祈求上苍,不要惩罚朕的子民,若朕有罪就降罪于朕好了!”
赵曙说着已站了起来,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也纷纷抹起泪来,“臣等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不能替君父解忧,是臣等无德!”
“爱卿们,不必再说了!这罪己诏朕已经写好了,就等公布于天下了!希望上苍见此,能垂怜朕的一颗悔改之心,不要再惩罚朕的臣民!”
“官家……”
正当大臣们再度准备劝解赵曙时,忽然外面跑进一个禁卫将军,大喊道:“报!”
“启禀官家,郡主府刚来人奏报,郡主不顾众人阻劝,于两个时辰前偷偷潜出郡主府,留下书信一封,离家出走了!”
“什么?!”赵曙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指着那小将道,“你,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皇妹不是这样的人,她,她怎么可能离家出走?!”
“还不快将详情道来!”韩琦等大臣也是一急,虽然他们不想看到牝鸡司晨的局面,可对于杨涵瑶的才学却十分认同,早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杨大姑娘当成一个智囊来使用了。
比如韩琦刚刚还想着,等会儿下朝后亲自去郡主府一趟,看看郡主有什么良策没有。
这会儿听到郡主居然离家出走了,顿时就有些慌了。而在短暂的惊慌过后,韩琦心中又升出了更大的惊慌。
杨涵瑶居然在大宋君臣心目中已有了这等份量了吗?就连自己刚刚在听说杨涵瑶在此时消失不见时,心脏都不受抑制的紧了下,那么像包拯这样赞同先帝遗命的大臣此刻心里又是个什么想法?
韩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偷偷瞄了一眼赵曙,立刻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中,郡主在这个刚刚登基的天子心目中地位超然,难道他也认同先帝的遗命?
一时间,韩琦的思绪如风中凌乱的花絮,陷入了纠结中,甚至连那小将说得话都没心思听了。
“回官家……”那小将也被天子的反应吓了一跳,真没想到郡主在天子之心居然如此之重,已致天子当着文武大臣之面失态。
他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答道:“听闻郡主府来人奏报,今个儿申时,郡主便说此大雨不会停,哪怕河道已被疏通,但不出七个时辰,城西地面定然会发生内涝,她得去城西看看,以防不测。若真有事,她之医术也可多救治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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