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精致的木盒里放着地是一堆碎木片和一张画,竟是拼图……
“你怎么想到这个得?”杨涵瑶略带惊讶地问道,“这是拼图?”
“啊!”方袭慧轻呼了一声,随后有些垂头丧气地道:“先生您见过这东西?”说着便捏着手帕道:“本想送一件无敌无二的礼物给孩子得,可没成想……”
杨涵瑶一听,忙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东西,只是听师尊提起过,在海外有人拿这个来开发小孩的智慧。一直只是听说,却未见过实物,这些都只是听我师尊描绘过而已,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只是刚刚这盒子打开的一瞬,忽然想到,原来这就是拼图了!”
顿了下又笑着说道:“这礼物我很喜欢,我替我家小子谢谢你了。”
见方袭慧还是有些丧气,便又道:“呵呵,就算不是世界第一人,起码也是我大宋第一人啊!再说袭慧你以前也没见过这东西,听也没听过,所以说起来你这也是万丈高楼平地起,是自己的发明呢!毕竟以前这是一处空白不是?”
“殿下说得在理!”见到自己未婚妻士气低落,师惠也在旁安慰道:“你从未闻听此等事物,竟能做出这样奇妙的孩童玩具,那可不就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得么?”
“唉!”方袭慧叹息了一声,低声道:“谢过先生和公子,袭慧无碍得。”顿了下,又接着道:“只是想起二姐,我也跟随先生多年了,却是一事无成,连做个孩童的玩具也做不好,这心里着实觉得愧对先生多年的悉心教导。以前一直觉得二姐不如我,可现在想来,年少时的自己真是可笑啊!”
“我就是太笨了,先生的许多学生都在各个方面有了建树,可我却依然一事无成,莫说是发明,就是先生提出的许多理论我都无法证实。”
说着便低下了头,情绪低落可见一斑。
杨涵瑶微微愣了下,她没想到方袭慧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仔细地想了想,便有些能体会到袭慧的心情了。
作为家中的庶女,就算曹氏不苛待她,可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的成长过程中,自卑感必然相随。这是一个身份决定地位的年代,所以打小她便与方二娘不对付,什么都要和她争。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多争夺一份父亲的宠爱,多凸显自己的存在,以及极力地想摆脱掉自己那洗刷不去的庶出身份。
而后来与杨涵瑶相遇,虽然与方袭阳关系渐渐缓和,可随之而来地却是二姐的功成名就。
飞天第一人,这光环太大了。而方袭阳虽然时常做出雷人举动,可对于热气球的热爱却是超出常人。在第一个热气球成功飞天后,哪怕是在她嫁人以后,她都没放弃过对热气球的研究,而且越来越精通,对热气球做了许多的成就。
现在人们都说晋陵有三才女,一是杨涵瑶,二是胡淑修,三是方袭阳。尽管方袭阳祖籍并不在常州,但她嫁给了常州人,自然也就被划拨到常州人的范围内去了。
方袭慧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样光环璀璨,以至于长期以来,人们都忽视了她的存在。
其实方袭慧相当的聪明,在理科上的天赋也不差,或许表面看着并没有哪一科是特别突出地,但难得是她对每一门的学科领悟能力都不差,表现出比较均衡的状态来。
这是极为难得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她是全才。而且她做事比较稳妥,也耐得心下来做研究,比起方袭阳的咋咋呼呼,她更有成为科研工作者的潜质。
这种潜质只要随着时间的沉淀,终将有一日会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成为一个集众家所成的大学者。
只是这位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大家的小家伙似乎已被自己姐姐的光环压得抬不起头了,极力想做出些什么来。这心态不对了,事儿自然也就不美了。
明白了方袭慧的心态后,杨涵瑶喝了口茶,正色道:“袭慧,你可知我的师尊是如何评价我得?”
“怎么评价地?”方袭慧抬起头,眼中露出好奇。一旁的师惠也露出同样的神情。
“呵呵……”杨涵瑶轻笑了下,道:“他说我只适合读四书五经却没有学数理化的天赋。”
“怎么会?!”方袭慧惊讶至极,杨涵瑶在她心目中简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的想法是那样地与众不同,她的学问是那样地渊博,对数理化的理解简直超出他们的想象,这样的天又怎会是无天赋的人?
一旁的师惠也露出一丝惊讶,数理化的学问是杨涵瑶带来大宋地,可以说这方面的行家,哪怕她有师承,可就她所说得一些问题,好多人都不明白,这样的人会是没有天赋的人吗?
杨涵瑶抿嘴一笑,道:“我对数学的理解比不上淑修;对物理的理解比不上你二姐,我在世人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在拾前人牙慧罢了。这些都是师尊教给我的东西,你们以前没听过,自然觉得惊奇。”
“可说到底,我也只是把师尊教给我的东西记了下来。要知道,其实我什么东西都没发明,热气球是你二姐弄出来得,水力机是工匠造出来得,图纸是我师尊给得,你看这些年了,我又自己做出过什么东西来?”
“所以你也不必气馁,我的师尊曾经告诉过我,每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他的价值。或许你在某些方面缺乏天赋,但在某些方面又会特别突出呢?哪怕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能够几门功课都能保持优的成绩,那也就不普通了。全能型的人比起某方面突出的人更为可贵啊!”
“做研究不是比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我的师门中有人为了解答一个问题用了一辈子,到临死都没解答出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把我们的学问与研究一代代传承下去,总有一天问题会解决地。”
“而到了那时候,你就是这方面当之无愧的祖师了。”
方袭慧沉默了,一旁的师惠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作揖道:“听殿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子悦受教了。”
说着便抿嘴笑道:“不怕殿下笑话,我也是一个一事无成者。论文不及我大哥,论文不如我三弟,我父亲常说我文不成武不成地,将来难有成就。为此我也一直难过着,可今日听了郡主一席话,方觉自己是着相了,大道三千,只要执此心不变,终达彼岸。”
“这样想就对了。”杨涵瑶点头,“那你可有特别钟爱之事?”
师惠点头,拱手道:“学生喜书画,这次陪同方姑娘前来,一是想瞻仰下殿下的风采,二则是特来请教书法与素描绘画地。”
顿了下,又一躬身道:“学生对殿下的素描绘画情有独钟,望能得到殿下指点。学生冒昧了,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杨涵瑶笑道:“只是染真只懂些皮毛,不敢托大。指点不敢当,否则有误人子弟之嫌,相互探讨倒是可以,共同进步嘛!”
师惠笑了,“都闻殿下平易近人,颇有古之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先生一直都是如此地,从来不摆架子。”方袭慧忽然插话道,起身朝杨涵瑶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今日提点,否则袭慧必将误入歧途。心中已生嫉妒二姐之心,亏得先生当头一棒将我喝醒。”
方袭慧说着起身,眼里的愁云终于散去,抿嘴一笑道:“先生的师尊那句话说得好: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价值。袭慧粗浅了,竟执着于这等虚无之事,白白浪费了光阴。幸得先生点拨,如今心疾已去,谢先生。”
“快起来!”杨涵瑶上前把方袭慧扶起,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还谈这些作甚?显得生分了。”
顿了下,又道:“既然来琼州了,呵呵……”杨涵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就在琼州多住些日子,正好我还有些问题想跟你探讨下……”
方袭慧打了个冷颤,就如杨涵瑶说得那样,二人名为师生,实为姐妹。从小一起玩到大得,怎么会不知杨涵瑶那表情是啥意思?
不过心里又有些小小的兴奋与期待,一是觉得自己很受自己偶像肯定;二来嘛,跟杨涵瑶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寂寞,好玩好看的事儿多着呢!
虽然这位主比起自己的二姐来,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挺能折腾地……
不过她的折腾显然要比自己二姐靠谱多了,至少她不会大着肚子跑天上玩去,然后一家子沦为全大宋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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