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妇失礼了……”杨涵瑶福了福身,道:“昨个儿太皇太后恩典,留媳妇夜宿宫中,对媳妇说了一些话儿,媳妇听后觉得有些道理……”
王安石脸沉了下来,道:“可是变法之事。”
“公公明鉴。”杨涵瑶又一福身,“太皇太后是支持变法地,只因国家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应徐徐图之才是。”
“你也是这想法?”王安石注视着杨涵瑶的双目,“还是只是太皇太后的想法?”
“公公可听过这么一句话?”杨涵瑶避而不答,反问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大宋幅员辽阔,从北到南风土人情尽不相同,小小一橘尚且如此,何况改制法度之事?”
“你!”王安石一下便站了起来,沉着脸问道:“这些话是谁跟你说得?司马光就以此言告诫老夫,怎得?你也要学那司马君实,拿此来训诫老夫么?”
“媳妇不敢!”杨涵瑶赶忙福身,王雱也忙道:“爹爹勿生气,染真别无他意,只觉变法之事……”
“不要说了!”王安石一摆手,道:“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的道理老夫自然懂。老夫为官多年,大多时候都是在地方为官,南北皆有。这变法条列老夫曾在诸多地方一一实验过,又经多年总结完善,岂会出现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之事?”
他顿了下,道:“此事不必再多言。”说着又觉自己口气稍重了些,放缓口气,道:“家媳你当年也是支持我变法地,为何现在又变卦?难道你也想学苏子瞻么?”
杨涵瑶叹息了一声,就知王安石不是这么容易搞定地,可眼看着民怨四起,王安石若再这么乱搞下去,可能就又要顺着原本的历史走下去了。
而这回他的变法内容有许多都是自己带给他的观念,她很怕如果照着这样折腾下去,那可能大宋会提早完蛋。
可看王安石这模样,自己才说了一句他就这么抗拒,甚至都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睛了,再说下去恐怕会吵起来,那样地话就更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没准会适得其反,反而使得老王对自己也抗拒了起来。毕竟越是自负地人也就越听不进别人的劝。
当年自己还能以“变法”的名义说服王安石改变个人形象,可如今朝廷的税银翻了倍地往上涨,江南等地也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王安石已对自己的变法充满了信心,比历史上的那个王安石还要来得坚信此变法定能远迈汉唐,来得还要疯狂。
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做无用功,反而不美。看来在让他老人家放慢脚步前,自己得先来个徐徐图之了。看看能不能提出点新想法,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再借着讨论变法的由头慢慢改变他的看法吧。
想到这里,杨涵瑶也不准备再多言,一福身道:“公公说得是,是媳妇多嘴了。”
“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王安石也知自己刚刚语气过重了,对于这个媳妇他是打心眼里满意,认为她的才学能力不下任何男子之下,只是到底是出生农家,有时做事束手束脚地,太过谨慎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这点让他感到不满意。
甚至心里在琢磨着:是不是以后也要跟家媳多交流下公务上的事。这样一来眼界开阔了,气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晓得,杨涵瑶肚子里的货远远不止这些,她的点子还多着呢。她那个师傅能耐可大,神龙见首不见尾,是真正的隐士高人,又只有她这么一个传人,那还不得把所有的本事教给她?
从她是不是地拿出一些师尊送来的东西看,便知杨涵瑶肯定心中还藏着不少的货货,只因她生性谨慎,总是藏藏掖掖地,生怕招来祸事。
也真是地,以她如今的地位,又是他王安石的媳妇,还有什么话是需要藏着不敢说得?
想到儿子与儿媳一去琼州就是六年,愣是把那个荒蛮之地治理成富庶之地,有这两个得力干将回来,自己何愁变法大业不成?
只是家媳这想法得改改,她与司马君实的关系也不错,可别被司马君实给洗了脑子,刚刚这说辞跟那司马君实一模一样,难说没受司马君实影响。
要知道,因这变法之事是快还是慢,他与这个年少好友已彻底地撕破了脸,甚至二人因在报纸上展开口舌之论还被官家训斥过。
杨涵瑶作为自己的媳妇,理所应当地只能支持自己。若她也说变法要徐徐图之,那这变法如何能成?连自己媳妇都站起来反对自己了,那韩琦等人还赶紧地跳出来反对自己?
想到这里,王安石摸着胡须,道:“家媳,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心中所学闻所未闻,就连老夫也颇受教益。如今你与雱儿回来了,你虽为女子,可却不是一般女子,以后变法之事有何想法也可与我说说。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智者百虑终有一失,还是多多商量着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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