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说着便上了高台上,把李三以前如何打骂她,后来输钱欠了高利贷卖了田产,自己又是如何自力更生地事一一道来,听得下面的女子们纷纷抹泪,想起自身的遭遇,个个恨得直咬牙,看着台上的吴修更恨了。
这种刻骨的仇恨让吴修忍不住发抖,这些妇人疯了,真得疯了。之前围观人群中的男子还感到愤愤不平地,这会儿也都有些发抖了,这群女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一头头发怒的母老虎,那眼神瞅着,就像要撕了他们般。
一时间,个个都闭上了嘴,甚至胆小地已慢慢向后移了,准备逃跑。
如此大规模的集结在后世都是一件值得官府警惕的事儿,莫说是在宋朝了。很快地晋陵知县周炳中便收到了消息,顿时头大如斗,点齐了衙门差役,也顾不上坐轿了,骑着马便冲到了事发地。
一看这情况,他顿时感到了一阵羞辱与愤怒。一群女子,反了天了,居然敢把堂堂男儿当猪仔般捆起放到高台上任人批斗。再一打听,得知做这事的居然还是这个男子的妻子,更是怒不可遏,当下下令,把肇事者纷纷抓了起来,送进了县衙大牢。
一群女人哪是这些男子的对手,而且她们今日来也是鼓起了十万分的勇气来得,看见官府抓人了,顿时也都慌了。
而何氏在这个时候却出奇的冷静,大声喝斥道:“姐妹们不用怕!这些臭男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地!我们又没做什么触犯律法的事,最不济就是不尊夫君之罪而已。此事轮不到他一小小县令来做主,要打要罚也得是族老来处理!”
靠,你妹得!周炳中一听这话,立刻暗自骂娘!他瞅了何氏一眼,见她眼中透着一股坚毅,再看其做派,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妇人说话条理分明,气度不凡,倒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子。行事做派间倒有几分大家贵妇的模样,难不成是哪家的贵女不成?
可这聚众闹事毕竟不是小事,哪怕觉得何氏有些不凡,他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因为这里一闹,城里的士人,士绅已纷纷赶来,一听此事后个个群情激奋。
开玩笑,一群女人居然要骑到男人头上来了?这还得了!一个个要求周炳中严办此事。
这群女子之前就不安分了,莫名其妙地弄了个社团,还取名姐妹会,当众焚烧女贼,女则不说,如今更是大胆到将自己相公拖上街头集体批斗,长此以往,岂不是要现牝鸡司晨之事?那还了得?我等堂堂七尺男儿自尊往哪摆啊?!
因此哪怕觉得何氏不凡,在各方面的压力下他也不得不秉公办理了。
“你是何人?”
“小女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常州商会纺织大管事何四娘是也!”何氏昂着头,毫不畏惧地迎上周围男子杀人般的目光,那样子颇有点后世烈士慷慨就义,从容赴死的凌然,使得对面那周炳中也不得不暗暗在心中赞叹一声:如此从容,真乃奇女子也!
不过他才感叹到一半,顿时脸色大变!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常州商会?纺织大管事?我勒个去!俺滴娘!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弄来这么一尊大神?
尼妹得!这天下谁人不知常州商会背后的大股东哪是吴国长公主?他一小小七品县令如何开罪地起?
这可是吴国长公主!深受三代帝王信任,最近更是有流言传说,官家要开千古未有之局面,准备招她入朝为官了!
女子为官,千古奇闻!可偏偏众人又觉得此女子若为杨涵瑶地话倒也合理地很。
眼前这群女子在此闹事莫不是是公主在背后指使得?周炳中的脑子连连转了十几个弯,听了何氏自报家门后,反而有些畏缩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胆子又特别小,从一个书吏好不容易混成了一个县令,足足耗费了二十多年的青春。因此对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七品芝麻官,周炳中那是珍惜地要命。
这常州好,其繁华不下京城。又是学风鼎盛之地,虽然在此为官有些憋屈,可只要自己不去惹事,倒也舒坦。
再加上这儿是吴国长公主封地所在,而长公主又颇受天子倚重,一般有什么好的政策总是在常州率先实行,他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好朝廷给的任务,以后高升不是问题。
只要抱上了长公主的大腿,那升官不要太容易哦!君不见,但凡在常州为官者,日后都成了朝中大臣了么?再不济那也是一方的封疆大吏。
自己为了到常州来为官,可是走了不少的门路。自己胆虽小,可这头脑还算灵活,把新法吃了个透,这才得到上官欣赏到此来为官。
可他哪里能想到啊,在他任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千算万算,就是遗漏了一点:常州新学之风颇甚,此地的民众见识不比别地,以南人北相著称的常州人不光男子胆大,女人的胆子一样大。
这里是杨涵瑶发家的起始地,光几个商会工厂内就有十几万人,这些人个个粗通文墨,能写会算,就连女子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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