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四个儿子吵了起来,如果真是身体主人的回魂看到,不定又被气死了。我哼哼几声,见没人搭理我,我说:“你们一个子也别想要,东西都是留个孙儿的。”
听到这话,挤在屋里的八个人不吵了,纷纷对着门外喊着人名,门打开,外面从大到小站了七八个,我说:“你们都给我滚蛋,让他们进来。”
一群儿子儿媳不舍的走了,小的五六岁大的十七八岁的孩子,战战兢兢的走进来,最大的一个小伙惊悚的说:“爷爷,您真没死?”
“老子要是死了,现在是鬼在跟你们说话?”
小家伙们被吓的哆嗦,其中一个换门牙的小男孩低着脑袋说:“我听我爸爸说,都已经报丧了,葬期也定了下来,还说商量着要给您灌一瓶农药,不然面子往哪儿挂。还有……还有……这病鬼活着就是个负担……”
我背后靠着枕头,一股寒流从背脊升起,一个模糊的人从身体里冒出来,脸上布满了褶皱,样貌与我依附的身体长一样,此刻这老人才算真的死亡,离魂。
小男孩的话音刚落,七八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肩膀,最小的那个指着床说:“两个爷爷……”稍微大一点,知道鬼的孩子对床看了几眼,让小家伙别乱说,随后扯着嗓子喊爸爸妈妈。
大人们进来,老人的鬼魂死死盯着老幺看,那个小男孩不依不饶的说:“真有两个爷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看着四叔。”
幺儿子眼神闪躲的看了我一眼,把几个孩子轰出去,对着年纪最大的说:“大哥,老头这样是救不活了,还是那话,乘着天还没亮,把他放进棺材,明天奠丧的客人过来,见老爷子没死,这要是传出咱们家老爷子诈尸,我们以后可别想在村里立足了。”
风俗习惯里有很多传说,如果家里老人诈尸,后人可能破财、惹官司上身、倒霉……总之各地的说法都不同,但却没有一个是好事。
设身处地的想想,村里谁家老人断气了,都盖进棺材了,然后又诈尸起来,你还会跟这家人做朋友吗?大多是避讳不急吧!
用金子骗他们把我弄出来,这下他们为了面子和忌讳,又要把我装回去,我整个头都大了。
这身板说话都有些勉强,想跑绝对不行,我见几个儿子商量着要不要杀老子,着急的想着有什么招让他们妥协。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把注意打在了飘在屋里的鬼魂上,可这鬼魂迷迷糊糊的,根本不与我交流。
“咳咳,老四,你这个混账东西,亏老子含辛茹苦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我咳嗽着连骂几句,幺儿子被骂恼火了,说:“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都是孝子,这事让我来总行吧。”
幺儿子指着门外,三个年纪大的迟疑片刻,慢慢往外走,算是默认了这事。看来他们也知道,藏金子是骗人的,没再惦记那东西。
三人刚走到门口,幺儿子喊住他们说:“丑话先说在前头了,你们以后别说是我杀了自己爹,如果你们有谁不忍,我可以不动手,不过这老家伙以后得住你们家去,别住我这里。”
许多事情背后有很多无奈,不过有些无奈只是只以为是的无奈,这年头,四个儿子不可能养不活一个只需要吃饭的老头子。
至于生病什么的,那都是妄想症,如果真是不治之症,没有那个钱,谁也不会怪谁,但是这老头就是一口气没缓过来,压根就没什么大病。
三个儿子沉默的出去,把门外的人都轰走了,幺儿子走到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发抖得起身,憋了口气在嘴里说:“爸,你别怪我心狠,你一觉睡过去了何必再醒来?这下让我们怎么办?”
人性永远是矛盾的,他发抖的掐着我的喉咙,我双手捏着他的手腕,喉咙传来的痛处和窒息感直袭脑门,两条腿在床上无力的蹬着,逐渐放大的瞳孔死死盯着飘在旁边的鬼魂。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你儿子要杀爹,你吓唬他一下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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