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我去过,后面是一条河,又脏又破,爸爸很伤心,劝他好几次让他跟我们回家,可爷爷说,他的房子在那里、他种的地在那里、他一帮老哥们儿在那里、奶奶也在那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哪儿也不去,有时爸爸喝醉了,我能听到他和妈妈说话,他说伯伯和叔叔对爷爷很坏,从来不去看爷爷,伯母和婶婶看到爷爷后还会指桑骂槐,偏爷爷性子又倔,原本爸爸每月给他的钱足够他可以生活的很好,他非要去问伯伯和叔叔要粮食,伯母和婶婶不肯给,说我爸有本事,他就该让我爸养,不该拖累他们这没本事的,还说全怪爷爷偏心,没让伯伯和叔叔上大学,不然伯伯和叔叔现在肯定比爸爸过的好,爷爷气不过,说伯伯和叔叔没上大学是没考上,不然砸锅卖铁他也会供,伯母和婶婶又说爸爸没良心,自己在城里过好日子,让爷爷吃他们喝他们,爷爷气坏了,冲上前和她们争执,被他们给推搡在地上……”
她捂住嘴,吸着气哽咽着。
简司青拍她,“葭葭,难过我们就不说了,好吗?”
苍葭摇头,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伯母和婶婶把爷爷推倒在地上,他们两家就回了家,谁也没管爷爷,最后还是爷爷的老哥们们,让自己的女子把爷爷抬回老屋,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把爷爷带回城里,送进医院,爷爷没撑几天就走了,爸爸给伯伯和叔叔家都报了丧,可谁都没来,爸爸寒心了,自己一个人张罗着亲朋好友将爷爷下葬,从那以后和他们就没了往来……”
“是我不好……”她咬住唇,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是我的错,是我觉得爸爸已经走了,如果让哥哥弟弟送送他,他一定会开心,就给伯伯和叔叔去了电话,我没想到……没想到爸爸丧礼他们都没来,刚办完丧事他们就来抢家里的东西……”
苍葭痛苦的摇头,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他们说爸爸如今这一切都是抢的他们的,是爷爷偏心让爸爸上了大学,爸爸才有今天这一切,如果当初是他们上的大学,他们肯定比我们过的还好,他们冲我发了一通脾气,然后把家里值钱的能搬走的都搬走了,”
苍葭捂住脸,停止了哭泣,“这样也好,彻底断了我的念想,以后再也不用惦记他们了,从今以后,只当没那些亲人。”
给伯伯叔叔打电话,实际上是她存了私心。
爸爸没了,她的依靠也没了。
她需要亲人,所以她想到了伯伯和叔叔。
不管他们曾经对爷爷做过什么,那毕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果他们来参加爸爸的丧礼,她还愿意叫他们声伯伯叔叔,以后过年过节时,她也有个地方去,即使分隔两地,许久不见,知道在这世上她还有那么多亲人,心里也安稳。
可他们让她失望了,是她低估了他们,她从没想过,一个人竟然能恶劣到那种程度。
爸爸没有了,她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她所谓的那些亲人们,不但没有怜悯她安慰她,反而冷嘲热讽的骂了她一通后,搬走了房子里所有能搬走的值钱的东西。
简司青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她,“葭葭,别伤心,这个世上就是这样,有好人也有坏人,只是碰巧你的亲人是坏人而已,没关系,忘了他们,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会娶你,我们会结婚,生一大堆孩子,以后你会有许多许多亲人。”
“嗯,”苍葭点头,搂住他的脖子,“我还有你,学长,我很开心可以认识你。”
如果不是认识他,如果不是看到他与简司曜之间的感情,也许她会怀疑一切,怀疑所有人。
简司青扶着她站起,扫视了一圈,“葭葭,这房子不能住了,跟我回去吧,让我照顾你。”
苍葭有些迟疑,没有做声。
“葭葭,”简司青伸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眼,轻声问:“不信任我吗?我会好好照顾你,一定不会辜负你。”
苍葭点头,“我信你?”
如果连他都不能信,她还能信谁呢?
简司青打了电话,派人来苍家收拾残局。
苍葭将还能用的东西打包装好,最后在苍野床下拿出一个紫色的长条雕花匣子,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目光复杂。
简司青柔声问她:“葭葭,怎么了?”
“没事,”苍葭笑笑,小心翼翼将匣子在手中拎好,“我们走吧。”
简司青将匣子接过去,“我来。”
匣子很精致,有些年头的样子,有些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简司青将苍葭带回自己的别墅,将苍葭安置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卧室,亲自给她换了床上用品,“葭葭,你先住下,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我们一起去买。”
苍葭环视房间,面积很大,采光极好,与卧室相连的有卫生间浴室和换衣间,一间卧室空间加起来比她以前的整个公寓还要大。
这就是她与简司青的差距。
她真能适应在他身边的生活吗?
看着她复杂的眼神,简司青第一次觉得,富有也是一种压力。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葭葭,我们爱的是彼此之间的灵魂对不对?我们两个本质上是相同的人,都很孤单很寂寞很怕受伤害,我们两个抱在一起才能取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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