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简韶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人了。表盘指向七点一刻,枕畔却早已没有了余温。
朦朦胧胧的晨光里,简韶注视着隋恕的那一半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很多个早晨与此刻无二,他睡过的地方整整齐齐,被子迭在床脚,就好像从未回来过。
简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棉质睡裙下面的肚子有些坠坠的,并不疼痛,但是仍旧有轻微的异样感。
大概孕妇总是敏感的,她抱着肚子,重新蜷缩回被子里,把脑袋埋进枕头深处。
呼吸有些不畅。
简韶翻个身,呆呆地看着吊顶正中的水晶灯。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怀孕的实体感。平平的小腹,安静的小怪物。简韶猜测他一定很小很小,或许像个小芽孢,还没有冒尖。
但是隋恕说他和人类婴孩不同,发育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简韶忍不住地想,他太乖了,从来不闹她,也没让她出现什么浮肿、呕吐的情况。简韶眯眼笑,摸了摸肚子,轻轻夸:“好宝宝……”
简韶似乎能感受到一点成为母亲的微妙心情,明明不是镌刻着她基因的小孩,却依然生长在她的血肉里,和她同心跳、共呼吸。她感受他就像感受自己。
这是我的小孩呀——
她的心陡然软了下来,好似铁片接触火苗的烧灼后从脊背处开始柔软,流下温热的铁水。
好像无论他出生后变成什么可怕的模样,他在她心里永远是肚子里的那个乖乖的小东西。脆弱而珍贵,伤害不了人,却注定要站上被伤害的实验台。
可是这不是她的小孩。简韶感到了空乏的无力。
这是隋恕的作品,一个践踏科学伦理的实验品。
简韶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割裂。
﹉
回到学校,吴娉的事似乎解决了,又似乎没解决。刘熙婉没来上课,听唐宁说,她躲在宿舍里一直哭,还没有走出阴影。
唐宁很心疼她,下了课便去陪伴她。
唯一令刘熙婉满意的大概就是吴娉的隐私照仍旧在各个小群疯传。尽管当时简韶第一时间找技术部封了帖子,但还是有许多好事者存了图。
甚至有男生在表白墙上问吴娉一晚上多少钱,底下的评论污言秽词不断,恨不得一个宿舍众筹招妓。
简韶不支持刘熙婉,也不支持吴娉。她只是觉得不应该——不应该在两个女生成为笑话与谈资时,那个最该被唾弃的男人却完美地隐身。
他还在正常地上课、逛街、打游戏,甚至被其他兄弟吹口哨,享受他们艳羡的目光与调侃。
表白墙在她的部门管辖的范围,简韶联系了负责人,将那条帖子删除。
课间的时候,简韶去了一趟团委活动室。她在那儿有个熟人,史鸢文学姐,目前是团委下属学工队伍青媒中心的负责人。史鸢文本科也是平戏的,保了本校的研。算一算,孙章清应该和她是同级生。
简韶帮她整理材料时,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孙章清。
“姐姐,毕业后你和孙章清学姐还有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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