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将木匣盖上,装进行囊,拉好拉链之后,漫不经心的往身后一甩,行囊便跑到了背上。
全然不像在对待一把飞剑,好像那木匣里装的真的是一根不值钱的破铁棍。
随着飞剑藏锋入匣,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电磁辐射也随之消失了,泯然如众人一般。
洛阳按捺着心中的震撼,将目光从老者身上短暂的挪开,转头看向那架正从半空中往下坠落的直升飞机。
机尾冒着黑烟,不时有火星迸溅出来,机身失控旋转着,旋翼因此失去了转速,无法再提供一点升力,正直直的往下掉,已经没有了迫降的可能性,而此时飞机距离地面至少还有一两百米,这种高度,既无法平安无事的撞击触地,也无法跳伞逃生,可谓死亡高度,机上乘员恐怕难有生还。
洛阳此刻的心情颇为的复杂,不知该不该侥幸窃喜。
飞机被击落,他今日算逃过一劫了,但他与国家之间的矛盾也愈渐难以调和,就算高层有朝一日能够拨乱反正,这一飞机的人命,倒时候又该算到谁头上?
而且飞机上的士兵,其实也是无辜者,只是听命行事。
洛阳在善与恶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变得有些迷茫了。
还未想明白这个问题,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丝惊人的异常,就在直升飞机离地面大概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竟然从倾斜失控的机舱中跳了出来,那恐怖的弹跳力就像一只放大了的蚱蜢,不仅克服了下坠产生的失重,还向前突进了十几米,迅速脱离了直升机附近的危险区域,没有被旋翼打到。
他在半空中迅速调整好了姿态,而后身体开始下坠,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上。
相隔不到半秒,直升机撞地坠毁,弹药和燃油发生殉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恐怖的火团冲起二三十米高。
可以想象,如果他没有在千钧一发之刻从机舱中跳出来,此时已经尸骨无存了。
这惊心动魄的一跃,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不说在失重状态下从翻滚旋转的机舱中跳出来是如何的困难,并且还要脱离旋翼附近危险区域,单单是从三四十米高的地方掉落下来,正常人也都摔得血肉模糊了,然而那个人却是毫发无损,四肢着地落在地上,曲臂弓腰,极大的降低了冲击力,就像一只从树上扑下来的豹子。
他身上那件看起来很昂贵的西装都从背部裂开了,露出底下白色的衬衫来,是硬生生震裂的。
待到飞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从头顶掠过之后,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乱石堆中迅速站起身来,有些暴虐的扯断了脖子上的领带,仰头朝着山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洛阳不知道他看到自己没有,但相隔近千米,依旧感受到了他眼中那股热烈如火的杀意,还有一丝丝迷惑,因为他站在那里迟疑了大概两秒钟。
然后他微微屈身,朝着山口飞奔过来。
他并不魁梧的身躯之中像是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使他行进的姿态像是电影里的绿巨人,每次蹬地,如踏惊雷,身体都能腾起十几米高。
然后呼啸着破空落下,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石飞溅中,再次蹦起。
看起来异常笨拙却又极其高速迅猛,不到半分钟,他便跨越了上千米距离,沿着陡峭的山崖冲上了岗巴拉山口。
听着他脚踏地面发出的宛如炮弹爆炸的声音,洛阳感觉胸口直突突,整个人恍惚了,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兽,不知所措的躲在巨石后面,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给他的冲击,比那一架火力凶猛的武装直升机还要大,面对武装直升机时,洛阳尚且知道逃命、躲藏,可看到这个中年人像炮弹一般横冲直冲过来时,他心中什么念头都没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洛阳全然不知。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死,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对方一拳轰碎脑袋,或者干脆连出拳都不用,直接蛮横的撞击过来,他身体就会被撞得筋断骨折,体内器官全部破碎。
但几秒钟之后,他依旧好端端的坐在原地,跟个傻子似得。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揉了揉被沙尘迷住的眼睛,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只见那个凶横犹如猛兽般冲上岗巴拉山口的中年男人,此刻像是一条被人剥了皮的死狗,浑身是血的倒在一座巨大的玛尼堆下面,这座石板垒成的祭坛已经被他身躯撞塌了半边,他身上西装、衬衫也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根褴褛的布条挂在脖子上。
那个穿着耐克牌冲锋衣的老者却不知是何时下的车,垂手站在铺满碎石的道路中央。
他右手掌缘沾着一些鲜血,但看他一脸嫌弃擦手的样子,这血显然不是他自己的。
“你是谁?”倒在玛尼堆下的中年男人望着道路中央那个垂手而立的老人,眼里流露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
“你是不是傻?飞机都给你打下来了,你还往这冲,找死是吗?”老头毫无高人风范,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言语尖酸刻薄,还带着几分戏谑。
“飞机是你打下来的?”中年男人伤的不是太严重,或许是老者手下留情了的缘故,他体内器官并无大碍,只是骨头断了许多,还有力气往起爬,但听到老头这么一说,他满是血迹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了,也不再做徒劳的挣扎,仿佛心灵上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打下来飞机,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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