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殿内,一干侍女内侍立在她身旁,自始至终,大气都不敢喘。
绿萼和一干的嫔妃在昭阳殿外跪了整整三个时辰,直至青美人进了殿,才吓了圣旨让他们回宫。
后宫这些精明的奴才,见绿萼这般的一落千丈,自然不敢触她的霉头。
案前早已堆满了被揉皱的废纸,纸上的字迹毫无笔锋可言。绿萼怔怔的看着满眼的墨痕狼藉,将手里的笔再次徐徐的落下。
心神一阵恍惚,手腕不由得一颤,一团浓墨从笔尖坠下,在纸上洇开。
“不写了。”绿萼狠狠的将笔掷在地上。
她即不识字,为何偏要罚她抄写《女训》,旁人轻易能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却是那样的艰难。
“都下去罢,这里有我侍候就行了。”浣月叹了口气,将婢女们都遣出。
浣月徐徐上前拾起地上的狼毫,恭恭敬敬的递给她,“如今娘娘便好好的在宫里练字罢。”
她说完往屋外瞧了瞧,见没有任何的声音,便轻声道:“如今皇上要对付荣家一族,娘娘此时更应该避避风头。”
绿萼猛地怔住,良久才道:“那王爷呢?王爷会不会趁机夺位?”
“奴婢也不知。”
“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这般的隐瞒着我?你莫要忘了,你是本宫的人,不再是太妃的人!”
绿萼待浣月向来和善,甚至连大声的苛责都不曾,如今这般的吼她,亦是气急了。
“奴婢对娘娘可是十分的坦诚,可娘娘又是如何隐瞒奴婢的?杀了丽妃的不过是您和王爷罢……”
绿萼浑身一僵,旋即恢复神色,“你跟踪本宫?”
“奴婢自然不敢,可娘娘身上的血迹却是骗不了人的。您莫要忘了云大人可险些因为你们而丧命……”
“你……”两个人话赶话越发的不可收拾起来,绿萼刚想呵斥她,便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娘娘……云大人求见……”
浣月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只想屏风后面走去,直至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绿萼重重的叹了口气。
“让他进来。”
云义一身甲胄的进来,带着深秋的微微凉气。他虽是宫中的禁军首领如今与绿萼单独相见亦是会落下话柄的。
不知为什么,乍然间绿萼有些酸楚,却见他跪下拜见,便赶忙上前搀扶。
“大人不必多礼。”
云义低垂的眼皮看着她,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绿萼徐徐走到贵妃椅上,静静的直视着他。此去一别,亦不知何时方能相见,若有缘再见亦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际遇。
沉默了许久,他突然走了过来,做出的动作却让绿萼大惊失色。
他居然狠狠的将她搂在怀里。
“你干什么?”
在她一瞬间的呆滞之后,立刻便要挣扎着脱离她的怀抱,他身上的盔甲那样的凉,几乎让她如坠冰窟。
他呢喃道:“别动,只当着是一个兄妹之间的拥抱。”
“放肆!”绿萼此时却是大声的呵斥道:“你疯了不成?本宫乃是皇上的皇妃。”
过了良久,他才慢慢的松开她,他始终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声音沙哑道:“此去一别,再见亦不知是生是死,可我不愿意你一直以一个挚友的身份怀念我。”
“我爱你,这句话我曾经一度放在心底,不见天日,曾以为至死都不会再说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只是睫毛微微的颤了一颤。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只听见两个绵长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突兀,默默的相对了一会之后,绿萼轻轻的道:“尚阳公主若是听到这番话不知要如何作响,难道大人不可怜可怜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从未爱过她。”绿萼静静的看着他,但着其中的沉默,自然是带着抵抗的情绪。
她倏忽之间觉得他那样的陌生起来,好像从不曾。
初见之时舍身为自己求情的人,那样包容自己的人,那样的遥远了起来。
她觉得云义对自己更像是一个兄长,一个亲人。
绿萼微微的皱眉,“那浣月的姐姐对你来说又算是什么?难道云大人是这样的薄情之人?”
“啪……”屋内的屏风倒塌,两个人顿时心里一惊,云义的脸色变了变,却瞧见浣月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绿萼顿时从震惊里醒了过来,浣月那个充满恨意的眼睛,好像要将而他们二人抽筋剥骨方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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