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见她愣愣的瞧着自己,脸上却是满脸的担忧,不由得安慰道:“便是这天塌了,朕都能命人将它补齐了,你接着睡罢,朕一会便过来。”
她听他如此说,心里的不安亦是消减了大半。他替她盖好锦被,便出了内殿。
亦不知过了多久,绿萼才觉得有人将她落在脸边的发丝拨开,她有些倦意的睁开眸子,笑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他们这般的劳师动众。”
“常言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璟王曾上书欲邀朕去江南赏花,朕朝政繁忙,朕过些时日便差人先送你过去。”他的语气里分明带着浓浓的疲惫。
“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送臣妾独自离开?”她猛地掀开锦被坐起身来,“可是出了什么乱子?”
“萼儿!如果朕保不住这江山,你便立即从江南离开,隐姓埋名的过完余生。”他骤然拥住她的肩膀,“朕不是个好皇上,亦不是个好夫君。朕继位以来,外戚干政,动摇国本。如今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匈奴狼子野心,欲要挥师南下。”
她霎时睡意全消,扯着她的袖子,一滴,两滴,三滴,她的泪落在她的龙袍上,洇出一片的褐色。
“皇上,倘若真的有那一日,臣妾便在宜州等你,那是臣妾出生之地,那里有一片梅林,若皇上不来,臣妾便生生世世守在那里,日日夜夜候君至。”
他的吻落到她的眼睛上,替她小心翼翼的吻去那些泪珠,她有些微痒,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泪,终于渐渐的止住,他的吻却依旧未停下,径直落在她的薄唇上。
“皇上,究竟怎么了?臣妾愿意跟你一起承担。”她推开他宽厚的胸膛,有些颤抖的道:“可是前朝出了什么乱子?”
他闭上眼睛,声音渐轻,“金家满门皆死在了狱中,只怕他在西北听到此事定会反了朕,而玉家亦是逼朕放了祁王,否则定会引匈奴人进京。”
“什么?”绿萼的脸上满是错愕,倏忽之间只想到了一件事,便忍不住脱口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祁王?是放还是杀?”
她说出杀这个字眼的时候忍不住心口猛地一紧,好似留在身上的伤口,疼了数年,一朝痊愈,心里空落落的。
“朕亦命人将他看管起来,朕已颁下旨意,三日后便赐毒酒,他毕竟与朕是血脉至亲,朕只赏了他体体面面的去,朕定会已亲王之尊厚葬于他。如今朕断不能再留着他的性命,即便是前朝那些老顽固如何为难朕。”
绿萼亦不知如何睡着的,竟是一夜的噩梦,她迷糊只见只听见自己似乎在嘶吼着什么,却连自己都听不仔细,梦里满是血淋淋的手,一双双面目狰狞的脸庞,死死的等着她。
她醒来时亦是晌午,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轻轻一摸额头,竟是厚厚的一层汗,竟连枕着的绣枕都被**了。
“娘娘,慧侧妃今儿早上入了京,在殿外跪着有几个时辰了,奴婢见您睡着,便一直未敢通传。”一个内侍小心翼翼的上前通传。
“替本宫备膳,叫慧侧妃进来。”
不过片刻,一身素衣的慧儿缓缓的步入殿内,已有四个月身孕的她,走的甚是缓慢,步子也十分的细碎,她扑通一声跪下,哭到:“请皇贵妃救殿下一命。”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舔着脸求本宫?”绿萼的语气里是冷漠,更是一种辨不清的狠绝。
“奴婢知晓您憎恨祁王昔日背叛了你,可那日奴婢躺在棺椁中,佯装您的身份殿下才离开的,殿下心里只有您一人的……”
绿萼却是淡淡的一笑,纤细的手上戴着与那纤细并不相符的硕大鎏金玛瑙护甲,此时绿 萼细嫩的手轻轻的叩着桌子,“本宫叫你进来亦不是为了说这些无用的话,本宫只想让你扪心自问,昔日本宫待你可不薄啊。”
“娘娘莫非忘了,您昔日还未曾立为皇妃之时,那日在宜妃的寝殿,皇上欲要轻薄与您,您无意间刺伤了圣上,那日替您担罪的宫女,便是奴婢视若同胞的妹妹。”
一切清明,绿萼反倒觉得没有想象一般恨她了,“所以你要置本宫与死地,为自己的姐妹报仇?”
“奴婢昔日不过是被猪油蒙了心,太妃说若能扳倒您,便同意让奴婢成为祁王的女人。”慧儿哭的梨花带雨,好生凄凉,“如今太妃已经殁了,您便救救殿下罢,若娘娘心里怨恨,便只管惩罚奴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