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的夜晚竟没有半点星辰,黑洞洞的似乎将一切都吞噬掉。敬安堂在森森的树柏下如同嗜血的妖魔。
云义领着几百名禁军驻守在寿安堂前,竟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殿中。
绿萼仰头瞧着殿前金色的牌匾,拂袖直入。那云义认出绿萼,便赶忙上前,“皇贵妃娘娘,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进殿。”
“放肆,你们瞧瞧这是什么?”绿萼使了一个眼色,她身后紧随的珍珑赶忙将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众人的面前,“皇上有圣旨,难道你们要阻碍祁王接旨不成?”
一旁的众人心下疑虑不已,怎么好端端的竟让这皇贵妃过来颁旨,却又不敢拿过来瞧。云义亦是愣住了,只让出了路,“娘娘,请……”
她拾级而上,一步一步的踏进金銮殿的玉阶。高旷大殿依旧是素白垂幔,殿内吹入冷冷的风,撩起白幔在一尊尊佛像前飘拂。
素白的帷幔,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着。乌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身后,一张苍白的脸上,却有着隐隐的笑意,“本王此生从不信佛的,可适才在佛前请了愿,只求临死前能见你一面,果真应验了。”
“殿下请错了愿。”绿萼望着他,轻忽一笑,“殿下应该请求让那些没有用的废物,将您救出去的。”
“你明知是死路为何要进京的?当真是为了给太妃送葬?”绿萼走至他的跟前,幽幽的盯住他俊美的脸,似笑非笑,“太妃若知晓,只怕要从棺椁了爬出来骂你了。”
“本王回京不过是为了问你一句话,我母妃当真是你害死的吗?只当本王临死前最后的愿望,你莫要欺骗于本王。”他逼近一步,直视她的双眼。
“倘若绿萼说并未害她。”她迎上他万般温柔的眉眼,“殿下信吗?”
“你说的本王都信。”他微微动容将她一下扯进怀了,身体剧烈的颤抖,“本王的萼儿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绿萼将脸贴住他宽厚的胸膛,任由泪水汹涌。
阴冷的殿内,随风飞舞的白色帷幔下,她竟觉得自己一切都释然了。多少年前,在宜州的十里梅林,他亦这样抱紧她,走过漫天的风雪。
这熟悉温暖的怀抱,或许是她最后一次的任性。
许久,她挣开她的怀抱,肩膀微微的颤抖,“那还请曾殿下告知,殿下昔日对绿萼可有半分的真心?”
“本王原以为这世上除了寐儿,再不会再爱上旁人了,可偏生遇见了你,便知晓原来本王亦只能负了一个死去之人了。”他脸上的笑意未敛,他衣衫朴素,倒像是富庶人家的翩翩少年郎,“我待你情深似海,却终究将你推入了死地。”
“如此甚好,我们便两不相欠罢。今生的债,皆已经清了。”绿萼背过身去,不再瞧他一眼。
“云义!”绿萼厉声喝令,“还不快进来。”
殿门外的云义答一声是,忙不迭的进了殿,靴声橐橐而入。绿萼接过珍珑手里的圣旨,扯高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朕已查明祁王谋逆之事,实乃Jan人所诬陷,祁王与侧妃慧儿即刻回边疆,不得有误。”
“他竟肯放过我?”祁王的脸上满是震惊。
“接旨罢,还请云将军护送殿下出宫。”绿萼的将圣旨卷好,掷在祁王的怀里,“殿下的侧妃在偏殿里关着,云将军切莫要忘了。”
“如此我便走了,萼儿你在宫里耐心的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进宫接你。”李祁迈出殿门的一霎那,转身对她如此说道,眉眼中却是万般的不舍。
“不劳烦殿下如此挂心,本宫既说过两不相欠,便不必来日再见了,以后天涯海角,各自为安罢。”
祁王沉默半晌,方才喃喃道:“今日你不了解本王,来日你定会知晓我昔日的无奈。”
他越过殿门,殿外的帷幔,廊柱……殿外的人亦是听到了这圣旨,却都未敢去拦,只瞧着李胤的身影消失在满满的廊下,沉沉的夜色里。
“假传圣旨乃是死罪,珍珑你怕吗?”绿萼的脸上凝着淡淡的笑,“本宫不怕死,倒是怕连累了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