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双双起身,任由宫人们将她们搀扶到锦榻上。浣月使了一个眼色,原来随她进来的人中,竟有一个妇人怀里揣着一个孩子,听了这话忙不迭的抱了上来。
绿萼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却见他十分的幼小,硬挺的眉,宽厚的嘴唇,极是像是那呼延泽。她从未抱过这般小的孩子,不由得更加仔细,忍不住摸着他的小脸,担忧道:“这样小的孩子,如何经得起这般的颠簸,这也忒胡闹了些。”
“已经三个月了,不碍事的。”浣月满脸溺爱的瞧着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孩子,“匈奴人不比咱们,两三岁的孩子都会弯弓射雕的,若是如同咱们这般娇惯着,会被旁人笑话了去的。”
那孩子用柔软的小手牵着绿萼的手,咯咯的笑个不停。绿萼见着愈发的爱不释手,笑道:“可起了名字?”
“他叫呼延戎,是匈奴王的第五子。”浣月脸上满是笑意,“单于希冀他能戎马一生,平定匈奴各族。可我倒希望他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不去争什么权势。”
“听你娘的话,来日莫要做大英雄。”绿萼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笑着说,“可不许听你爹的。”她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身上疼的厉害,险些将襁褓里的孩子扔出去。原是那孩子扯住了她的袖子,她一动,便牵扯住她身上的鞭痕。
她将孩子交予Na娘,脸上却冒出了细汗。浣月见她脸色苍白,便急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绿萼并未答话,反倒将屋子里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徒留她们二人。浣月见此情形,便知晓有些话是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得的,便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待你可好?”绿萼瞧着她的眉眼,“你可不许骗我。”
浣月僵住,半晌方才艰难的开口,“单于待我是极好的,我初嫁匈奴之时,背井离乡,水土不服,却是一病不起。他数日不眠不休的照料我,待到我痊愈了,他倒像是换了个人似得,邋遢的不成样子。只因我是中原人,时常被其他的姬妾嘲讽,单于知晓了,便将她们都送人了,如今整个王庭只有我自己了。”
“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以后莫要再念着旧人,只好生与单于相守罢。”绿萼眸子里满是欣慰。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娘娘哪里知晓,昔日我只会一无既往的待旁人好,为云义几乎可以豁出性命。可今日却有一个人对你好,你便会觉得对那个人亏欠万分,倒觉得自己不配。”浣月微微摇头,良久方长长的叹了口气。
“何必如此想,你只想着昔日云义亏欠你的太多了,如今让呼延泽还了你。”绿萼瞧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笑道:“如今既做了娘,倒愈发的像个小孩子了。若是真的不配,岂会有这个孩子?”
浣月脸颊通红,却倏忽想起一事,便不由得道:“适才路上听说娘娘也有了身孕,可是真的?”
“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可真是该死,本宫何事都瞒不住。”绿萼嘴角含笑,神色却十分的复杂,“可这孩子来的却这般的不赶巧,偏生是赶了这朝不保夕的年月。”
“若是生了皇子,来日娘娘便有了指望了。”浣月脸上却是难掩的高兴,“娘娘快让奴婢好生瞧瞧。”
她说完便拉扯绿萼的胳膊,却见绿萼隐隐吃痛,竟将手扯了回去。她倏忽只见意识到什么,便猛地扯开绿萼的衣袖,却见她细嫩的臂膀上满是交错的鞭痕,已是泛着青色,有些地方倒破了,结了痂。
“谁,是谁做的?”浣月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是皇上?”
“我明白他的心思,她这般的逼我,亦不是想让我离开他去江南罢了。他不愿我白白送死,可我亦不愿舍弃了他。”
“倒也不瞒着娘娘了,娘娘奴婢和单于为何进京?是单于愿倾整个王庭之力协助皇上保住这万里江山,但除去叛军,皇上要将边疆百里的封地,给予匈奴人。”
“如今皇上大势已去,他不应该去找祁王吗?”绿萼一时茫然,心念陡转,骇然抬眸,“皇上若真答应此事,来日便是保住这江山社稷,只怕为天下人所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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