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据玉嬷嬷称,毒气已然蔓延了半条小臂。
冯霁雯被吓得魂不守舍。
和珅听完却表现的十分冷静,还不忘倒不过安抚冯霁雯一番。
玉嬷嬷早让人备好了火烛、烈酒与匕首等物,和珅未同意让冯霁雯一同进去内室,只让她留在外堂等候。
冯霁雯额角的冷汗细细密密地攒了一层,顺着额角串成汗珠往下淌。
她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眼睛锁在了隔开内外间的帘幔上,半点声音未曾发出。
她不知过了多久,只知自己再也坐不住了,倏地站起了身来。
“大爷进去有多久了?”她出声问。
身旁也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小仙被她吓了一跳,忙答道:“回太太,应当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了。
冯霁雯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半个时辰了,她坐在这里,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内间传出的动静上,她听着了匕首搁在托盘上的声音,闻着了沸腾的酒气,就是不曾听到和珅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即便是一声闷哼也不曾有。
寻常人哪怕是被刀划破一道细小的伤痕,至少也要忍不住轻嘶一声,倒吸一口冷气的,更别提是要将半条小臂上的皮肉尽数剜去了。
他也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如何能会不痛?
不消去想,也必可知,他定是不愿让她担心,方会忍至如此地步。
而光是这样想,她就觉得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疼仿佛是真真切切疼在自己身上的疼。
她再也等不下去,掀开帘幔大步走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酒气更浓,同火烛的气味夹杂在一起,却也盖不住弥漫着的血腥气。
玉嬷嬷抬头看了忽然走进来的冯霁雯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一面去净手,一面道:“晚些我会送些生肌膏过来,记得每日同伤药一同涂抹,可早日痊愈。”
冯霁雯却好似没听着她在说什么,目光一待寻到了伤口已被包扎好的和珅便立即走到了他面前,伸手想去碰他,却又立即收了回来,最终只得手足无措地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冷汗淋漓、无半分血色的脸庞和青灰色的薄唇。
她强忍着哭意,他却冲她笑了笑。
这笑容虚弱到了极致,却如往常一般温柔宠溺。
他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臂,想要抱她。
“别怕。”
他语气满带着安抚之意。
冯霁雯弯身由他揽过自己,倒在他肩上,却不敢用半点力。
“下回再不许挡在我前面了。”她紧紧揪住他背后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几近泣不成声地说道。
面对同样的凶险,她会受伤,他亦要拿血肉之躯去挡,相较于她,落在他身上的刀也并不能减轻半分疼痛。
她宁可受伤的人是自己。
“夫人还敢想下回啊……”他拿玩笑的口吻讲,声音却越发虚弱微小。
冯霁雯察觉到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渐渐无力地垂了下去。
冯霁雯整整守了他一整夜。
翌日一早,刚进用早饭的时辰,霁月园中忽得了一个令城中炸开了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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